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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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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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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入殓师

在我们村子里老人们都口耳相传这么一句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叫他商量事。”而村里的老人们一旦到了这个年龄段,也就看淡了生死,放佛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来于尘土,归于尘土,人只不过从一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罢了。因而会提前准备好自己的身后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也不给子女添麻烦。

所以老人们会提前请村里的阴阳师给自己选好墓地,提前给自己做好棺材,也提前给自己买好合身的寿衣。当这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老人们就要提前给自己预定村里的入殓师,而且还会给入殓师交待的十分详细,只有这样老人们才不会有任何遗憾,也只有做好了这些准备以后,老人们才会觉得一切从容。

而要想成为村子里大家认可的入殓师,就必须要做到事无巨细,尊重死者,能吃苦,能够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能尽量满足死者生前遗愿,也要有胆量,有正气。所以村子里的入殓师一般是由年长的长者自荐,村里其他老人认可,且处理入殓之事能够服众,能够让死者家属满意,这才能获得这个特殊的职位。

入殓师在获得大家的认可之后,这才能从事自己的工作。他们一方面要给自己“培养接班人”,要确定村里的入殓工作能够代代延续。另一方面他们还得熟知村里的所有丧葬仪式,以及各种避讳禁忌,要做好各种思想和心理准备,并且要将这些东西口耳相传的告知后辈。

在死者去世以后,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且临时充当主事人的角色,给村里前来帮忙的乡邻布置任务,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安抚死者家属,给予死者家属精神上的慰藉。在做完这些工作以后,他们会给死者褪去所有的旧衣服,帮死者净身,让死者能够干干净净而来,又干干净净而去,接着就是要给死者换上新的寿衣,并且捋顺每一个寿衣上的褶皱。最后就是帮死者定妆,让死者将生前最好的状态呈现出来,从而为死者拍摄遗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死者家属以后能够通过遗像来寄托哀思。这整个流程要持续好几个小时,而且整个流程庄严肃穆,一丝不苟,让人不得不对生命肃然起敬。

在做完这所有的事情以后,他们才会将死者缓慢的放进棺材里,并且目送死者最后一面,帮死者整理好躺在棺材里的睡姿,给死者的棺材里盖上厚厚的被子,让死者安详的离去,这才会缓缓地盖上棺材盖,钉上棺材钉,让死者能够安息。他们在完成这些本职工作以后,也会自觉的参与死者下葬工作,帮助死者家属料理所有的琐事,为死者家属再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

村民们对他们都致以最高的敬意。因为他们会送死者最后一程,让死者能够体面的离去,让死者也没有任何遗憾和担心。同时他们也会安抚家属哀痛的内心,帮助家属接受死者去世这一事实,并且让家属能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就是村民眼里的神,因为他们的整个入殓流程,让村民们知道生命的珍贵,也知道亲情的难能可贵,他们的出现总会让村民们内心很是治愈。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死者,面对什么样的突发情况,他们都能始终做到心如止水,都能做到尽心尽力。因为在他们眼里送死者最后一程,这既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也使他们灵魂得到净化。所以他们一般比常人更加理解生命的珍贵,也更加明白珍惜当下,他们更能看透生死,看淡名利,也会对于自己的工作心存敬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干的事情神圣而又充满勇气。因为他们一路走来问心无悔,所以他们也毫不在意世人的封建迷信,也不会在意世俗的偏激看法,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给村里每一个死者入殓,直到生命尽头,再让别的入殓师接替自己,就这样代代传递。

报纸上说;“因为历史的存在,才可能让过往的生灵复活在人类共同的记忆里。”而我想正是村里这些入殓师的存在,才让我们每一个村民都敬畏生命,才让我们在外的每一个游子能够魂归故里。他们干了别人不敢干的事情,也干了别人认为“晦气”的事情,更是捍卫了传统的文化习俗,这种文化习俗伴随千年的历史约定俗成演变成一种仪式,这种仪式庄重而完整,神秘而质朴,而他们就是这些仪式的捍卫者和继承者。这样的人必须要以文字固化记忆,此乃为天地存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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