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屋泉游记
屋泉者,即非山泉、溪眼之泉,又非温泉、盐泉、硫磺之泉。其滥觞于黄胶,发之于雨后,从泥块罅缝中呜咽汩汩而出。
拟名为泉,皆因其形、其貌、其声、其味、其形成之因,皆同于泉。所欣屋泉者,乃寄附少时之乐土也。
余于庚子年四月初槐花雨之夜归家,次日晨雨停,按时令及天气推算,屋泉应发之矣。于是推门而出,趟门前之绿水,沐林间之清风,穿溪野之山花,于金黄油菜芳丛之间,造访屋泉。时为暮春时节,葱茏四野,湖光青碧,万物争荣,鸟鸣不绝于耳。一派水色天光,乡村风景极美矣。
屋泉仍位于屋山之峭,春草之丛,蔷薇花之根底也。其声、其形、其色、其味,不因岁月流逝而嬗变,不因远离人群而消匿,不因时代变迁而随波逐流,更令吾亲之敬之。屋山者,老屋之后脊也。屋山、屋泉,皆童稚相伴,青春之寄附也。
余近之观之,其罅隙深邃,岩壁黄胶块如生铁。其源,宽约巴掌许,于屋山之峭缓缓溢出。抚之,则清澈柔和;尝之,则清冽甘甜;漾之,童趣之美好随幻影浮现。余爱屋泉者,盖因其泉甘而冽,童稚之情久深矣。更寄托相思之情,所谓爱屋及乌者也。
玩之水,仿若回至垂髫之初。水中之晃影,若秋千之荡漾。漾之幻影,令其美好之忆回味无穷矣。
其清冽甘甜,远胜市井之矿水;其清澈明鉴,映照浩空之无极;其浓缩之空间,包罗宇宙之无穷。使吾不禁惊呼:妙哉屋泉,伟哉屋泉哉!周之芳草雅兰,更映衬其秀妍明媚也。
屋泉如护院之老者,环脊而溢。见余归来,揽臂躬迎,低吟载歌,喜迎少主归家也。
环视老屋,皆颓垣残壁,荒草枯枝。老屋情深,愈荒愈感之老屋之可亲,老屋之可敬。老屋之幸,幸其有屋泉相伴耳。
远之高楼新瓴鳞次栉比与老屋之荒芜,更映衬昔日之稠密,昔日之人烟鼎沸。而于漂泊在外日久之游子,屋泉,感情却逐日情深矣。
屋泉者,见证岁月之变迁也。乡村,因老屋而充满思恋。老屋,因屋泉而充满生机。鸟鸣悦耳,山野如画,禾麦青青如翠屏墨鉴;黄毡铺地,蜂蝶群舞,野雉嘹歌于空旷之野。屋泉坐落于此,可谓安享岁月之静好矣。
访罢返之,漫视乡间,苍葱四野,山河愈显秀丽。行走于乡间小道,心境开阔,顿感神采飞扬,身心俱畅,悠哉乐哉矣!
屋泉发之于何处,城东之乡隅也;记之者何人,皖北颍州萧遨也。
(2020年5月1日,庚子年四月初九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