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凤凰古城
刚到凤凰,便邂逅了一场雨。
于虹桥之上俯瞰各处,古城在细雨中显得极其缥缈与静谧。古城是极小的,但它引人的遐思无限。朦胧烟雨中,尘事的烦恼被轻描淡写,细碎到沱江的波浪里,投射到两岸的百年的吊脚楼中,在凤凰的人事沧桑中不值一提。
一提到吊脚楼的故事,我时常想到白脸细眉的多情女子,和同样多情的水手,在粗野的歌声里,放肆着最原始顽固的爱。那是百年前沈从文的故事里出现的湘西人野蛮的爱情,却往往比都市人高贵的多,也让人尊敬的多。
苗族的爱是大胆而直接的,在爱的时候,必刻骨铭心忠贞不渝,即使在感情某处用错地方,讨了个失败,也是洒脱的,不扰着人的。我想这便是他们活着的顶潇洒让人佩服的地方。这或许是与湘西人自古而来的苗族血液有关,那血液里淌着的是对生的热情,以及面对苦难的倔强与潇洒。
夜晚在沱江两岸闲逛,偶遇一江湖艺人,自称出身苗族,学画画十三年。他说,苗族的男子,大多是学一二武功在身的,因民族弱小,家训中便鼓励学些防身的东西。曾听人说,苗族是世界民族史上最苦难的一个,自古而来,便一直在逃难与被捕杀中度过。从文先生的书中曾写过,从凤凰古城“西北二十里后,即已渐入高原,近抵苗乡,万山重叠。”出于对苗族世界的好奇,第二天我便去了苗寨。
船之行处,触目山色空蒙,两岸鸟鸣不绝。层层山色在翠绿处自带绯红,远远望去,恰如少女一样略施粉黛,在烟雨的鼓励下,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过往路人。
美,叫人难忘,也总是让人忧愁。如同那里的水,也叫人愁得慌,让心愁得丢了方向。我不是黄永玉,画不出湘西的水韵。但作为一个过客,我是深深地爱上了那里的水色。那一片绿,那一种宁静安详,缓缓地流进心里,抚慰着我这个从都市逃来的文明人躁动不安的心。望着那如玉、如镜、如月一般的河水,是不忍说话打破那种美感的。
我想到了《边城》里的翠翠,她是由真正自然之景所酿出的精灵,不光是“触目为青山绿水”所养出来的,在人事上,也是极其自然纯粹。
因为她,因为“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这一句话,不知还有多少人凝结着爱的愁绪来到湘西,寻找心目中的那座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