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要搬到城里住了,我回去和他一起收拾东西,一个木箱子将我的记忆带到了过去……
上个世纪60年代末,父亲和爷爷奶奶一起“逃荒”来到了黑龙江,当时所有的家当就装在了一个黄色的木箱子里,后来听奶奶说,这是父亲“偷偷”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制出来的,它是一个纯实木打造的木箱,比现在一般家用的拉杆箱还要大一些,方方正正的,版面厚实、光滑,刷上黄色油漆,实木感更强,上部一个木盖和箱体是凹槽式的设计,合上盖子与箱体结合天衣无缝,盖子外面钉上锁扣和锁鼻,保证了安全,所装物品不会外漏。
就这样一个木箱子,装载着全部家当和希望,父亲跟着爷爷奶奶重新开始了他们的生活。
因为父亲会木匠手艺,很快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立下了脚,能让他得到村长“青睐”的也还是这个木箱。于是,村里再有维修犁耙、车具的事,村长总是第一时间把他叫去,很快“小安木匠”在村里出了名,从小件维修到给别人家做家具,从单件制作到整套家装,从手工打造到机器化辅助,从最初免费帮忙到靠做家具为生,父亲的木匠生意越做越好,也成了家里营生的主要方式。
70年代末大哥出生,80年代初我和二哥也相继来到了这个家庭,随着我们哥几个的到来,家里的花销也越来越大,仅是靠着父亲一个人谋生,家里生活越发显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但是,为了我们能有学上,长大了有出息,父亲尽可能的为我们提供可能提供的一切,保证我们能和别的孩子一样去读书学习,我们也顺利的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
90年代末,大哥考上了大学,成为村里少有的本科大学生。就要到外地去读书了,家里忙着给大哥准备上学的行装,为了能多装一些东西也为了省些钱,大哥决定带着那个木箱去学校,虽然旧一些,但还很结实、很实用,临走前一天,父亲把那个木箱子又刷了一遍漆,拿足要交的学费和父亲的木箱,大哥一个人开始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就像当年父亲一个人来到东北一样。
转眼间,四年时间过去,我也考上了大学,村子里一家考上两个大学生,足让父亲母亲扬眉吐气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一年六千元的学费也让父亲一筹莫展,那时机器化的板式家具盛行,父亲的手工木匠生意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家里也仅是靠种地和偶尔打零工生活,一时很难凑够上学的费用,我决定用助学贷款,以缓解家里的燃眉之急。
为了能省些钱,我也想拿着那个木箱去上学,但父亲没同意,虽然木箱没有坏,但已经很旧了,边沿也有了破损。“再没钱,也该换一个了,不能再像你哥那样苦”,父亲坚持给我买了一个拉杆箱。
上学那天,我一个人来到了陌生的城市,拿着拉杆箱去,虽然好看又轻便,但总觉得没木箱那么踏实……
时间匆匆,如今,我们都有了工作,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父亲母亲也不再为没钱而发愁,老物件换了一样又一样,但父亲的木箱子一直没有丢弃,里面放着他干木匠活的工具,父亲说木箱子不能扔,它是“传家宝”。
掸去灰尘,打开木箱,跨越几个年代的传承中,木箱里装载着父亲的创业史,也记录着我们勇于向上的奋斗过程,我要把它的故事讲给我的孩子,代代传承,激励这个时代的孩子们,不要忘记艰苦奋斗,学会踏实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