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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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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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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老闺蜜”们

文/箫笛

“闺蜜”这个词不知啥时候流行起来的,后来,竟延伸出“男闺蜜”这个说法,很有点意思。我祖母在世的时候,有一帮老姊妹经常在一起唠唠嗑,打发时间,不知道能不能用“老闺蜜”这个说法?

手脚不干净的成才麻麻

“麻麻”就是“老太太”的意思,成才是她老头的名字。按照,老几辈子的那点老亲关

系,我祖母管她叫“婶子”。

我祖母常说:“成才麻麻手脚不干净!”

我祖母一辈子不偷不抢的,但是,这个成才麻麻却不一样,瞅着人家不注意,今天摘你

点黄瓜,明天偷你几个茄子。最滑稽的就是,她偷了人家几个大南瓜后,竟然在周围骂了几圈,说人家偷了她的南瓜,后来人家发现南瓜少了,才反应过来,她是先骂在了前头,让人哭笑不得。

我祖母有时候拄着拐杖,到她的小屋门口,跟她坐会儿,聊会儿天,她会称呼一声:“才奶奶……”,“才”是我的乳名。

成才麻麻年轻时做过错事。年轻的时候,丈夫死了,留下了三个未成年的儿女,成才麻麻不甘寂寞,跟成才搭上了,丢下孩子,跟成才东跑西跑,有了孩子才回来,没有一个安身之地,生产队把我家对面那块地给他们,让他们盖房子。

成才麻麻跟前夫的几个孩子,是被他们的祖母带大了,其中一个就是后来给大队部看门的老光棍刘福轩。小时候,我们做游戏,就编了几句词,还记得其中有“大刀砍,刘福轩。”

虽然大队部距离成才麻麻家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但是,刘福轩从来不跟他这个娘来往,甚至走当面都不搭理她。

我小的时候,记得有一个晚上,成才麻麻一不小心滑到池塘边上,上不来了,刚好刘福轩路过,把她拉了上来,成才麻麻说:“福轩啊!”刘福轩没叫一声“娘”,只是说了一句:“大晚上的,走路小心点!”然后就走开了。

这个刘福轩,人挺好,每天穿的体体面面的,像个离退休的老干部,每天坐在大队部门口,跟过往的村民说笑。谁家孩子啥的走丢了,找他,他二话没有,就给你在大喇叭里广播:“全体社员请注意,全体社员请注意……”。大队里通知党员干部开会的通知也由他广播。

等到我去外地念师专的时候,寒假回去才知道刘福轩死了好几个月了,坐在躺椅上死的,跟睡着了一样。

成才麻麻跟成才又生了一个女儿、四个儿子。女儿最大,女婿姓杨,成才麻麻有时候过来跟我祖母闲坐,提到她闺女就会说:“老杨昨天来的,买了……”。这个老太太也会吃,经常包点白面的肉饺子啥的,拿过来给我祖母尝尝,这些好东西往往便宜了我。成才麻麻就不高兴:“你给他吃干吗?他有爹有娘的,你要自己吃!”

我祖母私下里说:“成才麻麻好吃,私心重,自己多吃一口又能怎样?不疼孙子,疼谁?”

成才麻麻唯一的女儿死的时候,她八十几了,家里没人敢告诉她。老太太成天嘀咕:“老杨那么长时间没来了,学柱,你去看看你姐怎么了?有病了?还是家里有事?”他大儿子学柱忍不住就告诉她了。老太太嚎啕大哭:“我可怜的闺女唉!……”

几年后,老太太精神状态已不行了,我看到她神情恍惚、双眼浑浊地坐在他儿子三结麻子的房子旁边,似乎不认识什么人了。三结麻子说话口吃,由此得来的外号。

那一年,年三十,一大早,三结麻子就开始放炮仗,按照习俗,要到下午三四点钟,贴好对联和门料,才会放炮仗,接下来是吃团圆饭。

三结麻子这么早放炮仗,估摸着老太太的身体不行了,儿子怕她过不去这个年。

大年初二,三结麻子家传来哭声,说是老太太死了。私下里,我祖母总是认为成才麻麻死在当初一。

一辈子没干好事的人,才会死在初一。

做礼拜的姑奶奶

姑奶奶在家里招女婿,姑爹年幼时,家里穷,给地主家放猪。姑奶奶的姑奶奶是我祖父的外婆,为此,跟我们家有点远亲。小时候,我经常跟祖母去姑奶奶家串门。姑奶奶住着那种泥墙草顶的老屋,一进屋子,就能够闻到泥土和麦草的气息。姑奶奶把屋子理收拾地井井有条。

我印象最深的是,她院子外的一个小屋了摆放着一口棺材,这是他们为自己百年以后备下的。还有一个,他们的兔子喜欢像拴狗那样,用链子拴着兔子脖子,然后另一头挂在地上插着的一个橛子上,非常有意思。

姑奶奶是那种很心善的人,喜欢做礼拜,说人们都做好事,这样才会有善报,死后不下地狱。我工作了很多年了,孩子都十几岁了,回老家,还看到她拄着拐杖从前村回来,一边走一边气喘,九十几岁的人了,没啥大毛病。但是,小毛病不断,感冒、发热、气喘,隔两天就往村里的医院跑。村里那么多我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去了,癌症、白血病、车祸、喝药自杀、鼠疫、狂犬病……,看起来身体很虚弱的姑奶奶却依然健在。

前年,我从她门前过,跟人一说话,她就听出来是我了:“才啊,我儿!是你啊!可怜你奶奶没死的时候,在我这儿坐,想你啊!”

小时候,我去姑奶奶家玩,她也是一口一个“我儿”,倍感亲切。

姑奶奶一辈子生了好几个女儿,但是只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年轻时在生产队当队长,可是好景不长,眼盲了,这一盲,就盲了一辈子。儿子指望不上了,田里的活,只能靠姑爹一个人了,姑爹种地是一把好手,锄地、割麦子、打场都不在话下。快八十岁了,还一个人往地里拉粪肥。我出来读师专的时候,姑爹得了老年痴呆,什么人都不认识,我经过他门口,跟他打招呼,我不知道我是谁?

几年前姑爹死了,姑奶奶就跟他的盲眼儿子一起生活了,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她的几个女儿经常送点东西过来,几个孙子也都混得不差,隔三差五过去瞧瞧。

我二叔经常过去串门,盲眼的大爷经常拿出收音机听,那是他的外孙女给买的。祖母和小叔半年之内相继去世了,留下二叔和小叔的女儿相依为命,后来,这个堂妹在大家的帮助下读完了大专,嫁了人,加上我跟弟弟都在外面工作,不常回去,二叔一个人生活。

因为二叔经常去姑奶奶家串门的缘故,她家里的两条狗跟他很熟。姑奶奶家的小狗下崽了,二叔抱了一只回来,那只母狗一路跟着,一只跟到家里来,然后无奈地回去了。

一辈子稀里糊涂过日子的吴大奶奶

吴家与我家是世交,记得祖母在世的时候,经常提起她以前是如何度过炎热的夏天的?夏夜里蚊子多,天又热,睡不着觉,她抱着我姑妈在吴信德奶奶门口的场地上,用半干的青草点起一堆烟,跟吴信德奶奶说话,围着烟一坐就是一夜。

半干的青草点上火,会出很多的烟,能熏走蚊子。

吴信德的娘是吴信德奶奶的大儿媳,吴信德奶奶对这个大儿媳最瞧不起,最看不惯的就是她的脏、邋遢,吃完饭,碗一扔,也不知道刷,衣服穿了多少天,也不知道换下来洗洗,整天被她的婆婆骂。

我祖母讲过关于她的一个事情,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还有生产队的时候,妇女们被组织去撒粪肥,吴信德的娘就在其中。人家都是用工具,她倒好,直接用手抓,“抓完后,你倒是洗洗手啊!她手也不洗,回来后,两手握着煎饼卷跑过来,一边吃,一边跟我讲话,把我恶心死了,打那以后好长时间,我一拿煎饼,就想起吴信德娘刨过粪的手。”

吴大奶奶嫁给吴大爷爷时候已是二婚,据说,她跟第一个丈夫没过几天日子,就因为邋遢,被人家给休了。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后来男人又被人抓壮丁,她也没处去,跑到我们这儿,被吴大爷爷碰上了。

吴大爷爷孙子柱子跟我是发小,整天好几个孩子一起玩,我也跟他去他爷爷奶奶的院子里去玩。她奶奶整天出去要饭、拾柴和捡破烂,家前、院后到处是柴火和破烂,老头子隔几天把这些破烂整理一次,用平板车拉去卖,柱子有时候也跟去。吴大爷爷戴着斗篷、穿着补满补丁的对襟大褂、肩上搭着烟袋、烟包在前面拉车,柱子在后面给推着车,一会儿功夫,淌了一身汗,爷儿俩在树荫下歇脚。

卖完了破烂,爷爷给柱子买了些吃的,油煎包、瓜果梨枣、麦芽糖,然后拉着柱子回来。回来后,老头子去田里锄地或者跟我爷爷一样晒他的烟叶。

我祖父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吴大爷爷蹲在我家西面的池塘边抽烟袋﹑说话、拉呱。

计划生育那会儿,吴二叔连续生了两个丫头,一心想生个儿子,跑出去躲计划生育了,大队里带着计划办的来家里找,吴大爷爷一着急,生了病,不久就去世了。自那以后,吴大奶奶活得更不像样子了,家里基本上不开火了,讨饭讨来的煎饼,用热水一冲,抡上几根咸菜,就是一顿饭。有时候,热水也没有,就用手压井里的凉水,甚至,煎饼也是发霉的。

她的手仍然不闲着,整天出去拾柴火、讨饭,捡死人的衣服回来穿。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脱得赤条条的去西面的池塘里洗澡。去唯一的闺女家走亲戚,也不讲究,光着膀子,肩膀上背着捡来的柴就去了,她的女婿感觉丢人,都抬不起头来,跟他老婆说:“你跟你娘说说,以后来的时候,穿着衣服,别背柴火来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从祖母口中,得知,吴大奶奶年轻时也是如此。她姐夫来,跟吴大爷爷一起住在看瓜的小屋里,吴大奶奶去叫他们吃饭,光着膀子去的,把她姐夫臊的,都不敢抬头。

她去邻居姑奶奶家串门,一进门,就大声问:“烧稀饭没有?盛一碗给我喝!”姑奶奶是在在家里招女婿的,为人和善,一辈子心眼好。姑奶奶听到吴大奶奶的说的话,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盛一碗给吴大奶奶喝。我祖母恰巧也在那儿串门,看到了此情景,回来后跟我们讲,就说,吴大奶奶的做法不对。

吴大奶奶年龄上比我祖母小十几岁,但是,从吴大爷爷那儿论,仍然要叫她“嫂子”。吴大奶奶跟我奶奶说:“你肯定死我前边去!”这话却没应验。我读高中那会儿,吴大奶奶去世了,而我祖母却在我工作,并且结婚生子之后,九十六岁高龄了无疾而终的。

几年前,我叔叔过来玩,说起吴家,我叔叔说,吴信德兄弟姐妹四个,没有一个是吴大爷爷的种。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就知道吴大爷爷不能生育。这兄弟姐妹四个还不是一个爹的,他们长得都不像,当年有人亲眼见过吴大奶奶在生产队的牛屋里和某某人滚在一起。

吴大奶奶的几个侄媳妇谈起她时,说:“大娘一辈子没吃过像样的饭,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说话叽哩哇啦的芒种娘

小时候,每次听到那个叫“芒种娘”的老太太来串门,我就头痛,因为她说话叽哩哇啦的,听不懂。按照大人们“南蛮子,北侉子”的说法,这个老太太应该来自南方。

老太太命苦,年轻时,带着年幼的儿子和女儿,娘儿仨被人从南方拐卖到我们这儿来了,还被卖到了三个不同的家庭。老太太被芒种爹买了做老婆,后来生了芒种和芒种的两个妹妹。芒种生的那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芒种”,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芒种娘四处打听儿子和女儿的下落,还真的打听到了。娘儿仨抱头痛哭,芒种也在旁边哭,祖母笑着说:“人家哭是有头绪的,芒种小,还不知道咋回事?跟着瞎哭!”两个孩子又长了几岁,懂事了,芒种娘说:“人家是好心人,你们大了,要孝顺人家!”

我懂事那会儿,芒种娘经常打我们家门前过,“大嫂子,哪儿去?”我祖母问她。

她用那含混不清的语言说:“走闺女去!”或者是:“到俺儿子家去!”

几天后,或者半个月后,儿子或者闺女骑着车给送回来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后,儿子家、闺女家走不动了,芒种不大愿意送她去,老太太还是喜欢出去串门,一闲聊就喜欢说一些闲话,总归是儿子、儿媳不好之类的话,这些话就传到了她儿子芒种耳朵里。芒种脾气倔,年轻时,买了一头骡子,要进行调教,偏偏那是头倔脾气的骡子,最后活活被芒种用大腿粗的棍子给打死了。

芒种不再允许她娘出去串门了,我祖母说:“芒种娘每天只能坐在门口,哪里也不能去,不然,她儿子要骂。芒种娘怎么死的?就是憋屈、窝囊死的!”

秃舌头老麻麻

秃舌头老麻麻说话时,像是舌头断了半截,含糊不清。她跟吴大奶奶关系最好,吴大奶奶经常去她家坐坐。秃舌头老麻麻有时也到我祖母这儿来坐会儿,说说话。

她家老头子沈景昌,一脸麻子,村上人都不叫他名字,都叫他:“麻景昌”。“麻景昌”比秃舌头老麻麻大了近二十岁。秃舌头老麻麻年轻时,嫁了个男人,谁知道,那个男人竟然带着弟媳妇私奔了,秃舌头老麻麻才被人介绍给了“麻景昌”。“麻景昌”做过生产队长,也是党员,后来,九十几岁的时候死的,他死的时候,村里给他开的追悼会。

我父亲他们说到“麻景昌”的时候,都是嗤之以鼻。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儿,大家都挨饿,在生产队里吃大锅饭,稀饭稀的一眼看到底,“麻景昌”负责打饭,平头老百姓,他从上面一遍过去,都是清汤,煎饼也是最薄的,遇到某些人,他的勺子要沉下去,舀出米来,跟旁边烙煎饼的说,厚一点!那张煎饼出来,一个顶俩。这就是“麻景昌”的为人。

“麻景昌”好跟人打赌,他有两个儿子,他一跟人打赌,就会说:“不行,死俺儿!”结果一语成谶,他二儿子十七八岁,生了怪病,死了。死前,我祖父他们还去看,那孩子说:“我不想死啊!”

机缘巧合的是,秃舌头老麻麻的大儿媳跟秃舌头老麻麻说话一个样,含糊不清。秃舌头老麻麻的大儿媳只生了两个闺女,没有儿子,他们大女儿跟我是小学同学,叫“沈庆香”,听上去跟“沈景昌”差不多。他们的大女儿念书上不太行,上完早上的课,我们回家吃饭,她经常被数学老师留学。

“麻景昌”死了以后,秃舌头老麻麻被她儿子带到丈母娘那边生活去了。这似乎不符合农村人的生活习俗,没有把娘带去过丈母娘日子的道理。

说说我祖母

祖母娘家虽不是特别富有,但也是大门大户,温饱不成问题。娘家在街上的布市西面,他父亲整天站在布市街口卖杂货,舍不得拿钱买东西吃,都是自己带的饭。后来祖母的几个娘家侄子也都是在棒市里贩卖木头、猪市里贩卖生猪发的家,可能这应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老话。

人家给我祖母介绍了我祖父。那时候,我太奶奶带着我祖父和小姑奶奶孤儿寡母的过日子。祖父是八岁时丧父,太爷爷是被土匪枪杀的。太奶奶一个妇道人家,几十顷地也不会打理,变卖光了。祖母嫁过来的时候,住的屋子是玉米杆子围挡起来,外面糊上泥巴的小屋子。

祖母说的一句话一直印在我心里:太奶奶一辈子没盖上一床好被子。破破烂烂的被头,顾脚不顾腚,蜷缩在铺着麦草的地上。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祖母在她临死的父亲床前,说,同意这门亲事。

“好歹也能成就一家人家!”如果她不嫁过来,可能就不会有我父亲他们,也就不会有我。

祖父那时候扛着枪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后来他的右手中指给土匪打中,一辈子伸不直。祖父还喜欢玩鸟,割麦子的时候,祖母踮着小脚在田里、家里忙活,祖父满地里捉鸟。战乱了,祖母抱着姑妈在子弹和枪炮下东跑西跑,挨饿的时候,家里一没有粮食,祖母就抱上孩子去娘家拿,甚至跟着祖父去南京讨饭。

祖母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不是家境不富裕,而是我的两个叔叔都没讨上媳妇。这其中有家境的缘故,但是,更有祖母自己的缘故,尤其是小叔的婚事,他谈一个,祖母没看中,谈一个,祖母说不同意,最后,小叔自暴自弃了。好不容易,小叔在三十几多岁的时候,结婚了,婶婶是云南人,没过几年,婶婶走了,不回来了,堂妹才八岁。

祖母九十六岁时,无疾而终,一辈子不偷不抢,不搬弄别人的是非,一辈子做好事,看见上门讨饭的,从不吝啬,她奉行“吃亏是福”的人生哲理,从未与人红过脸,也一辈子受人尊敬。

小时候,物质生活不太富裕,村上常有来卖瓜果梨枣的,于是,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村民围上去,折腾了一番,那一车瓜果梨枣就不见了踪迹。但是,卖主却没见几个钱,这个说:“回家拿钱来!”那个说:“回家去拿钱!”东西拿走了,不见送钱来。人家急得哭,然后骂一通人,无可奈何地离去。

那些大人和小孩轮流往家里倒腾瓜果梨枣的时候,我祖母就坐在大门口,我们兄弟两个在她身边玩,祖母坚决不允许我们去做那种勾当。她说:“没钱就少吃两口,没什么的!人家种点瓜果梨枣的,容易吗?”

我祖母在周围邻居中的口碑很好,大老远的,人家骑着车子经过,都要下车,跟她说话。她赶紧说:“你也挺忙的,上了车,忙去吧!”

祖母去世仅仅半年,我小叔也在春节刚过的一个午睡后再也没能醒来。

以前看《红楼梦》,知道贾宝玉和林黛玉前世是天上的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所以,我也有理由我怀疑祖母与小叔是不是前世有什么因果纠葛?他们或许像宝黛那样是天上的什么下凡?我一直想着以此构思一篇或长或短的关于他们前世今生的小说来。

如今,祖母与她的“老闺蜜”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一代人的人生早已结束了,历史的尘埃中除了她们坟头的黄土和荒草之外,何曾留下她们半点的痕迹,她们的子孙们也只有偶尔才会在心底闪现她们的身影——她们曾经在这个世界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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