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戈壁

辛丑年的春晚有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歌很火， 瞬间红遍全国。其中有一句歌词“我愿意陪你翻过雪山穿越戈壁”，勾起了我十多年前穿越戈壁的记忆。

那年的仲夏，我随市有关部门的同志去了一趟新疆的喀纳斯，在乌鲁木齐作短暂的停留，我们的行程是绕准噶尔盆地走一圈。从西线去，东线返回。即从乌鲁木齐出发，向西走G312国道，转G217国道，再向东接G216国道回到乌鲁木齐。在完成喀纳斯景区考察任务后，便打道回府。具体回程的线路是禾木——喀纳斯村——布尔津——乌鲁木齐。然后在乌鲁木齐乘飞机回广州。

禾木村是我们折返的起点，这是一个哈萨克人和图瓦人共同聚居的小村庄。温暖的空气和静谧的气氛让人感觉似乎到了一片私属庄园，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是宁静而优美的小河、木房、炊烟、桦林及禾木桥上放牧的人们，厚重的色彩只有在油画中才能欣赏得到。这里的房子全是原木搭成的，充满了原始的味道，一个个小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格桑花在微风中热烈地笑着，蜜蜂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鸟语花香、古朴景致，不负“中国最 美山村”的美誉。我们在此留宿一晚，次日早晨，我们用完早餐便开始乘坐大巴车穿越戈壁，折回乌鲁木齐。

对于戈壁，最初的了解是源自于中学地理课。戈壁是粗砂、砾石覆盖在硬土层上的荒漠地形。后曾听别人说过那是死亡的另一半的解释，虽是一种耸言，但也必定有其一定的缘由。没有见到过真正的戈壁时，在我的脑海里，戈壁大漠除了空旷、荒芜和茫茫然的神秘感外，没有其它特别的感知。现在乘车亲身经历，并且途经的都是国道很顺畅的公路，远不如西南山区公路险峻，当然也就谈不上所谓死亡的另一半危险了。于我来说，此次穿越，心里特别期望的，就是亲近北疆的戈壁，体味那份空旷、荒芜和茫然，破解神秘感。

岁月更替，沧海桑田。北疆的准噶尔盆地，自古以来，乃兵家必争之地。登边关之巅，遥望大漠深处，遗留在险隘雄关之中的是至今仍让人口口相传的典籍神话和历史辉煌，昔日金戈铁马、烽火狼烟似乎历历在目。左宗棠带着棺材，统领大军出玉门关，收复新疆，他采取的战略是“先北后南，缓进速战”，穿越戈壁沙漠，先收回米泉、乌鲁木齐等地，再到南疆将阿古伯彻底打败，后将沙俄赶出伊犁，完成了收复新疆大之壮举，保全了全国六分之一的土地面积。当车子驶入戈壁路段时，我便开始有些许的兴奋。立起身体，透过车窗，放眼远望，戈壁无遮无掩，无羞无涩，赤裸裸地袒露在眼前。一望无垠的沙漠，天与地似乎融为一体，沿着汽车轧过的痕迹，这似乎是一条通天之路。

千里迢迢来到戈壁滩，几乎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规定动作，即给自己照几张相。到此一游总不能不留影，虽然人们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但这里不能留名，只能留影。不然回家也不好交待，有人会怀疑你说自己一个人去了戈壁滩是吹牛或瞎侃。每见到一处美景，导游会提议，让我们下车拍照。不过遗憾的是，十多年前我们的手机是没有拍摄功能的，只能借助相机拍照。

浩瀚无垠的戈壁滩上布满粗砂、砾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上面，除了一些麻黄草、沙拐枣等耐旱植物点缀其间，很少有植物生长，动物也不见踪迹。目睹此景，才真正领会到“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的意境。阿勒泰地区布尔津五彩滩，五彩滩是一个以雅丹地貌著称的河滩，这里的丘陵地质奇特，显示出多种色彩，每到傍晚夕阳照耀时，颜色绚烂奇幻，非常壮观。对岸是一片茂密的胡杨林，倒映在河水中景色优美，每到夏秋之交黄叶灿烂，是拍照摄影的绝佳地点。我们看见这片茂密的胡杨林，发出了一阵惊呼，纷纷要求司机停车，让我们拍照。导游见状，要大家别着急，会安排地方给我们拍照的。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司机将车停顿好，大伙走下车，拿起手中的相机“嚓嚓”地拍过不停。胡杨林，之前我去南疆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见到过，似乎没有太多的新鲜感。不过，五彩滩作为一个地标，拍几张相还是有一定的纪念意义，于是，也拿出相机拍了几张。

有人说，车拐入戈壁滩涂容易迷路。碎石积沙构成的戈壁，到处没有路，到处都是路，车可以任意走，但必须记住方向，否则就有迷失的危险。因为戈壁深处的景象是：这里和那里很像，那里和这里一样。人类虽有智慧，但一旦失去了前行的坐标和方向，终会茫然不知所终。没有尝试过在戈壁大漠深处自驾游，不知道有GPS或北斗定位系统，会不会真的迷路。不过，我们此行不是探险之旅，不是自驾游，而是乘坐旅行社的大巴车，中规中矩地沿着国道行驶，在戈壁滩行走不会迷失方向。

戈壁滩有着粗犷豪迈、雄辉壮阔的神韵，一望无际，黑色的砂粒在闪闪烁烁。戈壁滩上生长着不少与骄阳、灰色砂砾石、狂风和沙尘抗争的绿色植物。它们一簇簇、一片片生长着，尽管泥土与沙尘拂满了它们，但是它们的绿，依然给灰色无边、神奇而呆滞的戈壁滩增添了生机。这些绿色植物虽然是稀稀拉拉的，但都能顽强地生长在碎石之间。一团团簇拥的小草，一堆一簇的骆驼刺，远远看去起伏有致，恍如海之浪。特别是红柳，沙沙作响，一蓬蓬一簇簇的嫣红在莽莽戈壁，点缀着浩瀚无际的单调黄色。

将军戈壁是神奇的地方，这里的天空，这里的空气，这里的山峰都让人心旷神怡，沉醉不已。那如烈焰腾空的是火烧山；那如红毡铺地的是红柳的火阵；那绿意如春的是梭梭林。更神奇的是这里还有那梦境一样的海市蜃楼，那简直就是一派仙境。远远望去，一泓春水，微波荡漾，沙丘小树点缀其间，幻化成亭台楼阁，虚无飘渺，偶见身影闪动，那就更像了。如闲云野鹤，赏心悦目，好不诱人。观察的角度因人而异，思考的结果也会各有不同，对戈壁滩也应该如此。假设戈壁滩如同人类也在思考，一定有不同的见解，很可能迥异于人类。在寂寞无聊的长时间坐车过程中，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奇怪现象：在烈日的暴晒下，前方的柏油路总有一段疑似被雨水打湿的路面反射着水光，导游告诉我们，这是另一种海市蜃楼。我在山东等地沿海见到过海市蜃楼，想不到沙漠戈壁滩也有。为此，大家兴奋了一会。车继续往前行驶，渐渐地，大部分游客都打起瞌睡来了。

茫茫的戈壁滩，仿佛遥遥无尽头。凝眸天边地平线，大漠孤烟直的剪影在夏阳中凸凹有致。虽然我们的大巴车行驶的道路是国道，但却很少见有其他车辆行驶。我们的大巴车孤独地在铺有柏油的国道上驰聘，就像一只小船在茫茫的大海飘荡一样。途中，有人要求上厕所。茫茫戈壁是没有厕所的，导游指着公路两边大点儿的土堆说，那些大土堆后面就是厕所了。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车上大部分人都下车向几个大土堆走去。我也憋不住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闹肚子，赶紧跑到一个大土堆后面方便一下，大伙儿完事之后，导游吆喝着快上车继续赶路。

车辆在行驶，我们左顾右盼，我们惊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迷惑于此处竟然有生命的迹象。景色非常的自然，没有任何人为的雕刻和加工，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实际从容。

戈壁深处还有一个魔鬼城，又称乌尔禾风城。位于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的佳木河下游乌尔禾矿区，西南距克拉玛依市100公里。这是一处独特的风蚀地貌，形状怪异、当地人蒙古人将此城称乌鲁木齐为“苏鲁木哈克”。维吾尔人称为“沙依坦克尔西”，意为魔鬼城。我们在此停留了半个小时。导游说，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什么绿色植物，但也有看头。实际情况也的确像导游说的那样。“魔鬼城”里这些被风蚀的土丘高低错落，造型千奇百怪，恐怖怪诞，像一座庞大的古城堡群，“城堡”的砂岩和泥岩在夕阳的照耀下，呈褚红、灰绿、褐黄等颜色，诡秘多变。其实，这里是典型的雅丹地貌区域，“雅丹”是维吾尔语“陡壁的小丘”之意，雅丹地貌以新疆塔里木盆地罗布泊附近的雅丹地区最为典型而得名，是在干旱、大风环境下形成的一种风蚀地貌类型。

在戈壁滩上，一刻缺水都会感到焦躁不安。尽管我们带着水壶或有矿泉水，有时嘴唇还是因强光照射和空气干燥而干裂出血，这不由得使我钦佩那空旷的大漠深处，伴随着串串清脆的驼铃声、一步一个脚印负重前行的骆驼。那是世间最优美动听、催人向上的生命旋律。骆驼有坚强的意志和毅力，不愧享有“沙漠之舟”的美誉。

傍晚，我们到达了乌鲁木齐。夏天虽炎热，但太阳一落山，乌鲁木齐的天气就开始凉快了，给人一种舒适感。这次穿越戈壁有个小小的遗憾，就是我们没有去可可托海，因当时这个地方不怎么出名。尽管其也在阿勒泰地区。看来下次我去北疆穿越戈壁时，得找个机会去可可托海，在那里也做一回牧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