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鸟语

每天清晨，家人还在睡梦中，可我家院子里却热闹起来，那些栖息在树上的小鸟们“叽叽喳喳”地叫过不停。那种清晰、熟悉之感像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友，声声嘹亮又含着催促，悠悠远扬又含着急迫，似乎在匆匆地唤醒我，唤醒我家的院子，也唤醒了这个院子周边的居民。

我有早起的习惯，每天五点多钟便会自然醒，不习惯赖床。于是，起床开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一面劳动，一面聆听鸟语。有趣的是，这些鸟儿，单独时的啼鸣像自言自语；成双成对时如同恋人依偎着说悄悄话；三五成群时则像举行一场激烈的辨论赛，热闹非凡。

院子里种有龙眼、香樟、桂花、沉香、莫忧、紫檀、黄皮、黄花梨、罗汉松等树木，小鸟在这些树木之间跳来跳去，嘴里还在说话。我听不懂它们说什么，礼貌起见，便用口哨回敬它们，口哨的意思是“早上好，早上好！”也不知道这些小鸟能否听懂我说的“鸟语”。有一次，小孙子问我，“爷爷，树上那些小鸟在说什么？”我只能是模糊地回答说“它们可能在说，你好！你好！”

时常光顾我家院子里小鸟有，树麻雀、白头翁、家燕、乌鸫、灰背鸫、喜鹊、普通翠鸟、白头鹎、八哥、暗绿绣眼鸟、麻雀、白腰文鸟、红耳鹎等林鸟，还有一些小鸟我不认识。这些小鸟有的是早上来，有的是下午来，还有的是来去没有什么规律性，想来就来。

这些时常来呼我的鸟儿们，有些长相很可爱，如八哥鸟，一身黑羽毛嘴啄上长了一撮细短白毛。暗绿绣眼鸟，尾暗褐色，外翈羽缘草绿或黄绿色。颏、喉、上胸和颈侧鲜柠檬黄色，下胸和两胁苍声色，腹中央近白色，尾下覆羽淡柠檬黄色，腋羽和翅下覆羽白色有时腋羽微沾淡黄色。白腰文鸟，上体红褐色或暗沙褐色、具白色羽干纹，腰白色，尾上覆羽栗褐色，额、嘴基、眼先、颏、喉黑褐色，颈侧和上胸栗色具浅黄色羽干纹和羽缘，下胸和腹近白色，各羽具“U”形纹。

早些年的一个早晨，一只暗绿绣眼鸟蹲在院子里的一个盆景里不停地叫，叫声有点凄楚。儿子见状，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这只小鸟受伤了，儿子将小鸟带过来给我看，问我怎么办？我回答他“涂药水，救治它。”于是，从屋子里找来棉签、酒精和紫药水，给这只受伤的暗绿绣眼鸟涂上，它在我们家疗养了几天伤愈后飞走了。

有趣的是，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早晨，七、八只暗绿绣眼鸟伴飞到我们家的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嚷嚷，此时我正准备去院子里打扫卫生。我走过去吹口哨与它们打招呼，一只暗绿绣眼鸟竟然飞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伸出手，它又飞到了我的手上，“叽叽喳喳”用嘴轻轻地啄了啄我的手。我明白了，这只鸟是被我们救治过的暗绿绣眼鸟，它极有可能是与它的父母家人一道来致谢的。我用口哨说“不用谢！欢迎你们常来！”它又一次啄了啄我的手，停在窗台上的那些暗绿绣眼鸟此时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转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向天空飞去，手上的这只暗绿绣眼鸟也跟随它们飞走了。

不同的小鸟，它们的叫声是不同的。我不知道鸟语是否有通用语言，不同的鸟类怎样沟通？但我认为，鸟语是世间最美的语言。鸟之不同，性情迥异，其声音也是变化万端。调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有喜有怒，有乐有哀，有乖张斥嗔，有卿卿暧昧；韵悠长犹如三声沾裳猿啼，声短唳宛似霜落断雁鸿鸣。有悲切低鸣，像失意之人伴着哽咽的诉说；也有恐怖嚎叫，让人莫名害怕心慌。黄鹂的婉啭，斑鸠的咕咕，百灵的清亮，麻雀的叽叽，紫燕的轻柔，夜莺呦呦。丝鸟的缠绵，如同舒伯特的小夜曲，韵律低藏舒缓。乌鸦反哺，杜鹃泣血，则是另一种的悲苍，即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雄浑悲壮。还有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天空欲雨未雨时，急促地叫着“滴水，滴水”。

鸟声四季有别，心境四时不同。少儿时代，我生活在农村，对此深有感触。

春天，不仅是花的世界，更是鸟的天堂。无论是在花露浓香的早晨，还是在夕照牧归的黄昏，群鸟呼朋引伴，叫声清脆悦耳。山野，田畴，树梢，屋檐……目光所及，真可谓是“处处闻啼鸟”。布谷催春，“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叫声不仅是闹钟，也是天气预报。农人们只要听到布谷鸟叫，便会不假思索的知道一个阳光明媚的晴日即将开始，而后赶紧早起忙去干农活。春归燕子。燕子是与农家田园紧密联系的——田野、杨柳、飞燕、农家，浑然一体。黑背白腹的燕子在高空盘旋，或在树间轻盈地穿梭飞行，或从头顶上从容地掠过。小或树间轻盈地穿梭飞行，或从头顶上从容地掠过。燕子的叫声频率很快，像首美妙动听的旋律。当燕子在农家筑巢时，农家似乎也平增了一种欢乐。

夏鸣黄莺。黄莺枝头，娇娇啼之夏鸣。在树冠层枝叶丛中鸣叫，鸣声清脆婉转，低昂有致，富有弹音，非常清脆，极其优美，十分悦耳动听。并且还能变换腔调和模仿其他鸟的鸣叫，清晨鸣叫最为频繁，有时边飞边鸣，飞行呈波浪式。

“江晚正愁余 山深闻鹧鸪”。这是辛弃疾对鹧鸪鸟的描述。秋天里，我喜欢听鹧鸪鸟那种“咕咕咕”的叫声，简朴复古。冬天，本是鸟类冬眠休养生息的季节，相比春夏季，鸟鸣少了许多。但有一种鸟儿不甘寂寞，那就是野鹌鹑。它知道冬天很少有鸟鸣声，于是，就尽力给大自然添点热闹，从草丛中或从灌木林里发出低沉悠扬的“嗡嗡”叫声。

还有一些一年四季不歇口的鸟，如山噪鹛、金青、画眉，但最具代表性的还是山噪鹛。山噪鹛，鸟如其名，不论雌雄，四季都叫，而且口勤，从天亮就叫，不停口，算是名副其实的不歇口的鸟。四季常啼，鸣叫声婉转多变，富有韵律，悦耳动听。鸣叫时经常扑哧翅膀，抖抖尾巴，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宛如一个手舞足蹈的歌唱家，显得十分活泼可爱。

据专家们研究，鸟的语言和叫声、歌唱声相当复杂，有的鸟只能唱一支歌，有的可唱几百支。苍头燕雀会把四支歌前后排列，编成十二支歌唱出，表示十二种不同的意思：母爱、慈爱、求助等。鹪鹩能唱一百多支歌，表示求爱、寻亲、托雏、迁移、欢乐等多种含义。

假如天空里不见了鸟影，生活里闻不到鸟声，人类将会多么寂寞。听鸟语有乐趣，我喜欢谛听那些飞短流长的鸟语，就像谛听一段自然的禅悟，或者谛听一种自然的朗诵。聆听天籁般婉转的鸟声中，纵然只是片刻的闲暇，身心也抖去尘间的繁累，被鸟声融化，随鸟声飞升……

在这个节奏感越来越快，人们交往越来越近利的世界里，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人能在喧嚣中驻下足来，静静的聆听一下这些存在于大自然的鸟鸣声音。我们应该明白，不管社会如何解决变化，也不能够把许多美好的东西拉下太远。因为我们匆忙带走的只是生活的空壳，而许多应该与生命同行的东西，不应该被我们遗弃在往日的驿站。

不管是什么样的的鸟语，都是来自大自然的天籁之音。我比较幸运，不去公园，不去山里，一大早，就在自家的院子里，也能欣赏到这样的天籁之音，静静地聆听鸟语。在声声鸟鸣里，我的身心都能得到放松，从而显得安宁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