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雪景

冬至节的前几天，一位北方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们那里下了一场大雪，邀请我去他们那里看雪景。对于北方朋友的盛情邀请，我表示万分的感谢。但由于公事私事缠身，一段时间内难以清闲，面对朋友的邀请只能作罢，很遗憾地与这难得一见的雪景失之交臂，待以后有机会再去弥补这次未见雪景的遗憾。

雪景对于生于南方的我，由于少见和稀罕，自然地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和心动。二十多年前在湘南老家工作和生活，虽然不是年年见到雪景，但在多数年份还是能看到的。我老家不常见雪，在没有下雪的年份，大家都期盼下雪，而当真见到时，有的人则缺少那份欣赏的心境，甚至埋怨下雪天给生活带来的不便，诸如寒冷、出行困难等等。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由于工作调动，携妻儿定居珠三角。这些年身处一个冬天无雪的地方，有时候梦里都会去雪地里流连。没有雪的冬天，就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

雪景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从出生到现在，少说也见过几十回。雪是大自然万千色彩尽情变化之后，归之于更高一级的纯洁原貌，雪的情景总是展现给我们茫茫无暇的回眸。当绿色的原野呈现出变化不尽的竞争时，缓解一切浮躁和喧嚣的冬天，会适时地张起这无限的帷幕，霎时间回归的自然会在温柔的飘飞中将休憩的催眠曲吟唱完毕。雪花飘飘，是冬天的一种美丽。雪花片片随风舞，寒枝点点梅花香。纷纷扬漫天皆白，飘飘然行人匆匆。风捲门檐扰残梦，雪落窗台落闲花。曾记得上小学时我曾经请教过语文老师，“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什么意思？老师没有详细地给我解答，只是说这是一句唐诗，描述的是雪景。

孩提时代渴望下雪，心动雪景，一群小伙伴们可以自由地在雪中嬉戏，玩雪人，打雪仗，吃冰凌等。虽说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但家中的大人们还是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江边、鱼塘边，以免发生危险事故。我们一群小伙伴们，面对的是雪花铺千里，一片纯白的世界。企目望去，田野间，纵横交错阡陌间，银装素裹，在雪中嬉戏，玩雪人，打雪仗，尽情地玩耍，不亦乐乎！有时候还会在田埂的某个小洞穴里，逮住一两只田鼠。此时的小伙伴们，高兴的会跳起来。有时候，还会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敲打那些悬挂在屋檐下的冰凌，一个人敲打，下面一个人拿着竹篾制的米筛，装接住被打下来的冰凌，然后，小伙伴们便拿着冰凌往嘴里吃，尽管天寒地冻，可孩子们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孩提时代渴望下雪，心动雪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下雪之后，离过年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在老家有一句俗语“大人盼莳田，小孩盼过年。”意思是大人期望早一点播种，早一点收获。而小孩就早点盼望有新衣服穿，早一点期盼大人派压岁钱。那时候，一般人的家庭经济都比较困难，平时没有钱给小孩添置新新衣服，也很少给小孩零花钱，孩子们只能期盼春节快点来临，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花。

成年之后，我也还残留着多多少少的一点童稚，诸如堆雪人，吃冰凌，但对雪景的心动似乎有了一个提升。在下雪天，往往会发出一些感叹！风飘雪舞，犹是天女散花的纷纷零乱。漫天的雪飘混沌了天地，浪漫了人间。大雪的天落寞了旅途，寂寥了归人。“风里闲竹揺凤尾，雪近冬青闪白凌。仰首时白雪满眉眼，俯首时飞絮盈白头。”那些凋落的树叶，在寒风中微微颤栗；那些逝去的残样年华，在冷冬中变得萧瑟不堪。捻起一段流水时光，静待佳年华，雪上空留班然印记，那些易老的风花雪夜，是等待千年的不归之客。如果是一场鹅毛大雪，大朵小朵千朵万朵，雪压寒枝低，风捲林木啸，好不壮观。“风催雪舞寒江远，雪里浪荡乌蓬船。寒江水冷人罕至，万籁寂静只闻雪。”

我也曾经与朋友白天赏雪景，夜晚“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雪夜围炉沏茶待朋至，消雪煮酒惶论谁英雄，一起探讨柳宗元写雪天的诗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综灭。孤舟蓑衣翁，独钓寒江雪”。“偎火闲散听雪落，围炉执樽絮江湖。暖酒半盏人不醉，耳热酒酣顔春风。”这样的雪夜，不谈经不论道，咬文嚼字凡夫子。抚琴雅余兴，弹筝怡深情。也曾经诗书重读伴雪夜，疏怀淡淡平常心。“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洁白的雪，沉沉的夜，一群俗人，磨浓墨，附会风雅描丹青。挥毫似泼墨，行云如流水。老叟在旁挦须笑，七脚八爪如鸦戏。拿去长街贾铜板，估量抹不来二两米。

古来多寒生，柴门无常客。抚琴三更弹冬韵，雪夜红梅梦里春。雪景是苍天赋予大地洁白的礼物，白皑皑的大地像一张白纸，随你去书写最美的文字去画最漂亮的水彩画。雪花漫天，景色无边。“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说不完千般旖旎，道不尽万种风情。且不说把酒一盏，拥炉自坐，饮酒赏雪时那份快意，更不论那“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诗情画意，单单踏走在那厚厚的白雪上，听那脚下踩雪发出的“吱吱”声，你就陶醉了。漫天雪花纷纷扬扬，扫去世间一切烦恼与忧伤，洗去你所有懊恼和悔恨。这种意境不由你不重新整理思绪，重新看待整个世界。

鲁迅先生说过，“雪，是雨的精魂！”没错！雪是雨的精魂，雨没有雪的坚强，没有雪的谦让。雪，又是冬日之灵。飞雪漫舞，舞出了一个素雅、洁净的银色天地，让人们一下抛却了入冬以来曾有过的沉闷和压抑。“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一个玉色乾坤扑入眼帘，一个冰雪世界忽降人间。“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日开。”冰天雪地里，任纷飞的雪花飘落在头发上，飘落在衣服上，捧一把雪细细把玩，全然忘却了双手已被冻得通红。或品味“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之雅韵，或感悟“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之情调，品之，赏之，别有一番韵味在心头。

雪是洁白的，白得发亮，白的一尘不染。人生何不如此，生命短暂，倘若能像雪一样清清白白做人，无私无畏奉献，就一定能给他人，给社会，留下些美好的记忆。我喜欢这上天赐予大自然的珍贵白雪，即使短暂，却足以美化一次受过污染的世界，净化一回曾蒙尘垢的心灵。雪景是由白雪构成的，心爱白雪，心动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