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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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院子里种有几棵桂花树，品种为银桂、四季桂与丹桂，还有一棵结籽桂，不知其属于那一类。往年，桂花在农历八月十五前后就开花，可在乙未年快到重阳节才开花，引得堂客老是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个中原因其实我也不能准确地解答，只好含糊地说，可能是气候变化的原因吧。 中秋节期间，珠三角气温突然下降，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被雨淋湿的大院里残留着片片落叶，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不觉，秋已深，早起的行人也穿上了秋装，不经意间，秋意已无声而来。虽然还看不到落叶飘飞之景，却已经感知了秋的清冷。一夜之间，就由炎热的夏季转换为凉爽的秋天，许多人对此不适应，体质较差的人还患上了感冒。 这几天，院子里的桂花树竞相盛开，桂花开得似乎很温馨，引得家里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很开心，好像过节一样。这几棵桂花树，没有鸣笛声的打搅，也没有灰尘的玷污，一树一树的，金黄的、淡黄的，米粒大小的桂花，密密麻麻地缀满枝头。一朵朵金黄色的花瓣在翠绿叶子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小家碧玉，却又不失大气。远远望去，一片金光闪闪，好像是许多灵动的星星。它没有牡丹的国色天香，也没有水仙那清新淡雅的姿色，可它那娇小的身躯简直神奇极了。颜色淡一点的是银桂，既开花又结果的是结籽桂。最美的要数那丹桂了。好几个圆圆的小脑袋挤在一起，结成一束。有的像个高傲的公主，昂头挺胸，用尽全力，释放出所有的香气；有的像没睡醒的孩子，扭扭捏捏，紧紧地团着枝丫；还有的似乎有点害羞，悄悄地往处看了一眼之后又躲到了叶子后面，好不可爱……。 在每年的夏过秋来之时，无私的赠与着芳香。中秋节前后是桂花开的最盛的日子，微凉的秋风下，将枝矮的桂花香播散的处处清怡，衬托着旧日的黄昏晚霞，总有种魔力，让记忆的思绪在现实的光景下流转不停。淡黄色的花蕊团簇在青长的树枝上，沾着朝露，显出一番惹人喜爱的样子。总藏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没有春花般的娇媚，却朴实的动人难忘。 这桂花的香不似梅的“暗香浮动”，也不似莲的“清香四溢”，它热烈、芬芳，像一个正热恋的女子，吐露着最浓烈的情思。我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芳香馥郁。这花香也如蜜糖般香甜，微风拂过，我家满院子里尽是桂花香。桂花的香是特别的，因为它藏匿了无数的心事。在秋天这个满是果实的时节，桂花香是来之不易的珍赐。因为它熬过了炎热的伏天，才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露出了花蕊，它不如春花夏木般幸福，因为桂花纵然散发出了美，也无法得到蜂蝶的亲睐，只能默默地香尽花落。也许未到冬风飘过，就已在深秋中萎萎而逝。 在桂花飘香的早晨，我漫步在自家的大院里，不为妮人的风景，只为清新的朝气与经过夜露洗浴过的桂花，再次的感受桂花那淳朴迷人的香味。如同月宫上那斩不断的桂花树，这存在记忆里的香味也是从来没有断过。不论你走的远远，还是靠的近近的，这花香味还是那般的不离不散，既不会因你旁骛了它而失落，也不会因你亲昵了它而献媚。这一枝枝的桂花，配着绿叶一点儿都不嫌着多余，一点儿也不显得通俗。花虽不如牡丹，秋菊，月季般硕大华贵，叶也不似糖枫，白桦，苍松样精致。但淡淡花蕾间却总不是娇柔做作，悠悠翠叶里都绿的生机勃勃。 桂花，高雅而不阿，平凡而不俗。桂花的香，时浓时淡，能飘很远，经久不散，世上的花，若以香论，没有能比过桂花的，金秋八月，桂花开放时，远远近近都是花香，所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但往往只闻其香，并不见其树。如若能寻一静地，盖一草庐，庭院里种几棵桂花树，花开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泡一杯清茶，就着月亮，品着花香，让桂花的清香把忧愁释淡，把快乐增浓，让清茶里和心里也慢慢地充满芬芳，那可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桂花以香闻名，因为香，才有了无数脍炙人口源远流长的诗词。 桂花自古以来都被骚人墨客所赏识，特别是宋代文人墨客对桂花独有情钟。吕声之有诗赞曰：“独占三秋压众芳，何夸橘绿与橙黄，自从分下月中秋，果若飘来天际香。”宋之问的《灵隐寺》诗中有“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著名诗句。作家朱淑真有诗说：“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月待圆时花正好，花将残后月还亏，须知天上人间物，同禀清秋在一时。”就是对桂花最好的描述。还有宋诗赞桂花，如：“人间植物月中根，碧树分敷散宝熏。自是庄严等金粟，不将妖艳比红裙。”“人间尘外，一种寒香蕊。疑是月娥天上醉，戏把黄云挼碎。”这些诗词太美了，看着诗词有种被桂花熏醉了的感觉，恍惚间，又好像看到月中嫦娥赴蟠桃宴，醉酒把黄云搓碎，嬉戏洒向人间。瞬间，这些黄云又变成了粒粒金灿灿的桂花，散发着幽香，飘落下来，这就是人们俗称的“桂花雨”。还有诸如“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清香不与群芳并，仙种原从月里来。”等等，赞美之词，不一而足。 有意思的是，一些古代文人颂扬桂花树的诗词和传说大都和月宫、嫦娥、玉兔有关，如杨万里的诗：“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诗句很美，让人充满幻想，又好像看到满山桂树，花香扑鼻而来。白居易也说桂花是从月宫来的：“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可见自古以来，桂花就不是一般植物，充满了神秘。在现代园林中，充分利用桂花枝叶繁茂，四季常青等优点，用作绿化树种。其配置形式不拘一格，或对植，或散植，或群植、列植。传统配置中自古就有“两桂当庭”、“双桂留芳”的称谓，也常把玉兰、海棠、牡丹、桂花四种传统名花同植庭前，以取玉、堂、富、贵之谐音，喻吉祥之意。 桂花树是高贵的树，有很多美好的名字，仙树，月桂，丹桂，也有叫木樨的。历代诗人赞的大都是南方的桂花，只有南方才有大片桂花树林。桂花，习惯上分为四个大类，即金桂、银桂、丹桂和四季桂，但通过多年的栽培，已发展到近60多个品种，全国出名的桂花产地有桂林、成都、杭州、武汉等地，杭州和桂林更是把桂花作为市花。而北方很少看到桂树林，即便是单株的桂树也比较少，所以那些优美充满传奇描写桂花情景，北方人是体验不到的。 桂树、桂花又往往和食品连在一起，桂花是一种神奇的花，能观，能品，能实用，但最迷人的还是它的香，因为香，才有了桂花糕，因为香，才有了桂花酒，桂皮是中药，也是调味品。桂花糕，虽然开始咬一口只是淡淡的桂花香，但仔细回味起来，却又尝到了香甜的滋味，这味道一直在口中徘徊，迟迟不肯散去，最后深入内心......。在桂花盛开的季节，南方很多家庭都会储藏桂花，用桂花做桂花饼，味道美极了。桂花也可以酿酒。屈原的《九歌》中，便有“援北斗兮酌桂浆”、“奠桂酒兮椒浆”的句子。可见我国以桂花酿酒的年代，已经相当久远的了。毛泽东的诗词有一句：“吴刚捧出桂花酒”。吴刚伐桂的故事，更在我国民间广泛流传，传说中：月中有桂树，高五百丈，汉朝河西人吴刚，因学仙时，不遵道规，被罚至月中伐桂，但此树随砍随合，总不能伐倒。几千年过去了，吴刚总是每日辛勤伐树不止，而那棵神奇的桂树却依然如故，生机勃勃，每临中秋，馨香四溢。只有中秋这一天，吴刚才在树下稍事休息，与人间共度团圆佳节。“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就源出于这一典故。这桂树和嫦娥、月宫这么多牵连，大概其它任何花卉和植物也比不上桂花这么多古老优美的传说。桂花还可以提制名贵的桂花浸膏，用以配制高级香精，应用于化妆品和食品之中。桂花树的木材，“纹理如犀”，俗称“木犀”，是雕刻的好材料，诚如白居易所言：“纵非栋梁材，犹胜寻常木”。 桂花同其他花儿比起，总显得特别团结，无论什么时候都亲热地挨在一起，把自己那沁人肺腑的香气献给人们。看见人们舒心的笑容，再辛苦也值了。花中之王的牡丹，虽比桂花娇艳，可若独枝开放，也只能释放一点光彩，既不美丽，又显得十分孤独。可是桂花一盛开，便是一簇簇的，分外灿烂夺目，香气怡人。我想人们如此地喜欢她，除了她的香气溢人之外，她的那种抱团的团队精神也是个中缘由吧。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留。”这句诗正是描述那具有内在美的桂花。桂花的生命虽然短暂却没有一丝遗憾，因为在它结束生命前，它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世界。这样也自己活得充实、饱满。其实人生也正是如此：每一件事都尽心尽力，少点私心，多一点奉献，我们的生命才会变得有价值。 桂花树，是崇高、贞洁、荣誉、友好和吉祥的象征。桂花，香气溢人，沁人心脾，香出一片明净、美丽的天地，香出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园。 写于2015年10月19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