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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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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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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花儿香

那天我去探望一位朋友,在朋友家房屋后面的一块菜地里,发现了蚕豆花,有一点惊奇,好久没有近距离地亲近过蚕豆花了。

这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面积大概有一亩多,有几块种植了蚕豆。绿色的茎杆节上爬满了一朵朵攀升的蚕豆花。就一尺多高的苗上,那枝叶间开满紫色白色相间的花,而且花团簇簇,大有将整个蚕豆苗杆包裹起来的样子。蚕豆花的瓣,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展开,其边缘呈圆滑的曲线,性感动人。蚕豆花虽然平常本色,却也独具风姿,那花的图案简洁素净,就像在淡紫色的小块碎布上用墨笔随意点上了一个深色的苔点,远远看去一朵朵的蚕豆花,又像一只只蝴蝶栖息在片片绿叶之间,只是没有蝴蝶衣衫的华丽。更像一对对相依相伴的爱人,不离不弃。

由于陶醉于蚕豆花的清香里,忘记了问朋友为什么要种植蚕豆,只顾及欣赏蚕豆花。我蹲在蚕豆地里,像端详着多年未谋面的老朋友的脸一样,仔细地观察蚕豆花。紫色的或白里泛紫的蚕豆花,真的是十分好看,端庄、秀丽,它与别的花不同,不是高高在上,而是躲在叶的下面,让人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一句:欲抱琵琶半遮面。也许正因了半遮面,才迷人,勾人心魂。是花,大多是会让人闻得着香气的,蚕豆花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花谢了,清香还在,那香气会浸到豆荚包裹的一粒粒蚕豆里。那一阵阵幽香,便是从那里飘来的了。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青蔓牵衣细草长,高低山路敛烟光。邻居田埂相逢语,十里春风蚕豆香。”看到清秀素雅的蚕豆花,暖暖的记忆被轻轻地触动。

蚕豆,又叫胡豆,佛豆,罗汉豆,它是粮食、饲料、肥料的兼用农作物。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长江以南一带,喜欢在立夏时节食豆,因此又称作立夏豆。蚕豆既是粮食,又是小菜,既是“闲食”,又是补品。据《太平御览》记载,蚕豆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的豆种。蚕豆在中国的栽培历史悠久,最早的记载是三国时代张写的《广雅》中有胡豆一词。中国蚕豆栽培历史非常悠久,在浙江省吴兴县钱山漾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就有蚕豆的出土。李时珍说:“豆英状如老蚕,故名蚕豆”,王祯《农书》则谓豆于蚕财成熟,其义亦通。蚕豆花、叶、英壳,均可作药用。鲜嫩的蚕豆可烹饪食用,干蚕豆的深加工则多为零食,如怪味胡豆、五香豆、蚕豆罐头、蚕豆酱、蚕豆豆奶、油炸蚕豆、膨化蚕豆、水煮蚕豆等。利用蚕豆通过用高盐稀态工艺酿造蚕豆酱油。蚕豆在加工过程中有蚕豆皮、豆荚等副产物一般都作为废弃物或饲料。蚕豆淀粉还可用于加工粉丝、粉皮的生产。

小时候我生长在农村,那时农村实行的是大集体经济,大部分村民生活比较艰难。但是,在我的印象中,蚕豆的清香似乎美好了清贫的生活。每逢青黄不接的初夏,菜园里油菜、萝卜、白菜等已经进入尾声,几乎没有什么蔬菜了,我母亲总要为餐桌上的菜碗发愁,没有菜肴,不光小孩会闹,就是大人也受不了。为生产队按每家人口分自留地,每口人两分地,种什么都可以,母亲为了让全家人吃上菜,把自留地全部种上时令蔬菜。这样一来母亲整天的忙,就是为了家里的日子好一点。蚕豆早春开花,晚春就会结果,初夏灌浆完毕。

每年的清明前后,父亲或母亲就会把蚕豆种子泡上,每天用水洗一遍,再用湿布盖在上面,几天后就会出芽。其间,父母就会在收工后把村边自家的菜地整好,带孩子们到地里种蚕豆。他们用锄头在平整好的地上刨出小坑,又挑来水倒入每个坑内,母亲告诉孩子们每个坑内放入两、三粒蚕豆,分开放,等水干了把土填上用手拍几下。小满节气,蚕豆苗已长出一尺来高,母亲施肥浇水更是忙碌。从远处望去,绿绿的蚕豆苗从底到上是一串白色的花,飘来阵阵的清香。那一串串的蚕豆花已变成有棱的蚕豆角,鼓鼓的。

我们几姊妹期盼着那路边的蚕豆一天天饱满成熟起来,等它嫩嫩的绿渐渐地淡了颜色,就好摘下来煮着吃尝鲜解馋了,这时母亲会捡大的摘一些,到家剥出蚕豆。然后放上花椒、大料、盐等调料,给我们煮着吃,又面又香,像过年一样都抢着吃。怪不得清朝美食家袁枚先生在其《随园食单》里说:“新蚕豆之嫩者,以腔芥菜炒之,甚妙。随采随食方佳。”南宋诗人杨万里更是认为蚕豆比梅子还好吃,并用“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的诗句诱人品尝蚕豆。

炒蚕豆的时候我们很开心,母亲用河沙和着炒了,蚕豆在烧热的铁锅里跳舞,我们围在灶台边看母亲炒蚕豆,不时帮着添把柴火。“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此起彼伏,蚕豆在锅里蹦得老高,有蚕豆炸飞到灶台边上,性急的我们拿起就往嘴里放。慢点,别烫着。哪顾得上啊。炒熟的蚕豆吃在嘴里嘎嘣脆,浓浓的香味在唇齿间弥漫。蚕豆变成香脆的炒货,母亲把炒熟的蚕豆抓一点给我们吃,蚕豆的芳香能在我们嘴边逗留一会。剩余的大部分装在一个黑色的陶罐里藏起来,待过年了,在正月里,与其他过年的土特产一起拿出来招待拜年的客人,而后整整正、二月炒蚕豆和其他过年的土特产,都是我们爱吃的零食。那个年代,我们很稀罕这东西,有时候也舍不得吃,往往会在衣兜里装上三五几的。要是最后谁个的衣兜里还有留下一些炒蚕豆及其他过年的土特产,那一定会吸引好多邻居孩子的目光。

清代著名画家、书法家,“扬州八怪”之一汪士慎,曾写道“蚕豆花天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的确如此,它既没有牡丹花的国色天香,没有桃花的娇艳,也不及玫瑰那么芬芳扑鼻。但在那些种有蚕豆的乡间田野,村头巷尾里,总是飘浮着浓郁的蚕豆香,浸润着蚕豆的清香,使得这相濡以沫的田园生活变得丰盈而殷实。那一阵阵清香,独自散发在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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