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声音。有清脆的鸟鸣声,哗啦啦的流水声,呼呼的风声,还有沙沙的雨声等等。在众多的声音中,我最喜欢的声音,就是清脆的鸟鸣声。
我家的院子里种有龙眼、芒果、黄皮、人参果等果树,及仁面、香樟、罗汉松、黑松、沉香、桂花等树木,还有一些盆景。树木和盆景是鸟儿们的家园。近年来,院子里的树木生长得格外茂盛,也格外稠密,用翠色欲流这个词儿形容是最恰切不过的。亦因此,我院内的树木和盆景,便成了鸟儿们频频光顾并且以此为家的乐园。而我,又是这个家园的创建者和主人,与鸟打交道,似乎是我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重要“节目”。
“春来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唐代诗人孟浩然《春晓》的名诗,几十年来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聊聊几句诗,将春天的特色描述得淋漓尽致,其中“处处闻啼鸟”,我感受很深。春在乱花深处鸟声中。春天是鸟叫声的季节,各种各样鸟度过了严寒的冬天,快乐地在春天里舒展自己的咽喉,想说就说,想唱就唱,任性得很。春天里,光临我家庭院的鸟儿较多。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燕子、麻雀、黄莺、黄鹂、喜鹊、鹧鸪以及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鸟叫声。能时常听到鸟叫声,真叫人心旷神怡。
由于我家的院子里四周都种有树,并摆放一些盆景,所以无论是哪间房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树和盆景。我的卧室和书房的窗口都是面向南方,南风时常光顾。友人说:“春天是鸟的世界”。在乡村里,在一片一片的庄稼院里,最先体现春天到来的物事,便是那越来越嘹亮,越来越繁乱的鸟鸣。早晨里,天还未亮,空气还有些几分寒冷,一声长长的鸟鸣,便如一支铜号一般,呜呜噜噜撩开了春天的序幕。于是,在湿漉漉的泥土气息里,便有各种植物的种子,再也按捺不住的冲动,在鸟声里,嘣嘣嘣的爆出了嫩芽,甚至急不可耐地冲出了土面。我久居乡村已有二十年多了,虽然其中也有一段时间在城里居住,但不管在乡村居住还是在城里居住,都深切的感受到:春天,是清脆的鸟声唤出来的。
每天清晨,我都是在啁啾不断的鸟鸣声中醒来的。天蒙蒙泛白,一看表才是五点一刻,我不由得轻轻笑了,知道不急着起床,那就待在床上,听窗外那一声声长短不齐、低哑沉醉的鸟鸣声。鸟儿们也许和我一样,还没有全醒吧!听那叫声像是在碧绿的树枝上做着夜梦,为梦所惊,短短的叫了几声,彼此吵醒了同伴,自己却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渐渐的,鸟雀们就开始长一声短一声的吟唱了,或叽叽喳喳的乱成一片。它们仿佛是一群还不懂事的孩子,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则锐声大叫,互相争吵。鸟的声音叫得天空开始亮了,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赶紧起身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的乡野气息立刻扑面而来,这种气息是乡野独有的,凉津津的,没有一丝尘埃,单纯清丽得让人陶醉,淡淡的月儿仍斜挂在天边,在海边极远的天空上,一缕缕白色的云彩包裹着透明的晨曦,轻轻的飘荡,一派清清爽爽的景象。整个世界都在等待金橙色的霞光呢!
鸟鸣声一点点大了起来,紧了起来,也响亮了起来,细听像万雀争唱,众树喧哗,那些可爱的鸟儿们好像有计划似的栖息在院子里的树上,吱吱喳喳一阵,哗然齐飞,然后又轻轻点点的落在树枝上,不断地在那里做着演出前的排练,只等演出开始隆重出场了。窗子正前方的不远处是一个郁郁葱葱的树木园,相隔只有几百米的样子,由于距离较近,鸟儿的一声一响都在我的耳畔回旋,实在是因为树木繁盛才有这么多鸟鸣声的。
我仔细观察着,飞来我家的院子里小鸟中,数量最多的自然是麻雀。这个当年被列为“四害”之一的鸟儿,早已摆脱坏名声的纠缠,成为人类的朋友。而在麻雀中鹤立鸡群的,还有一对黄鹂夫妻。最有趣的是两三只个头儿与麻雀不相上下的黄金雀。它们叫声细长、柔婉,若贤淑的大家闺秀一般,但浑身羽毛则色彩斑斓,黄的金黄,绿得碧眼,而且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根外的灵活。它们常常飞到窗口的防盗网上偷偷地望我,我偶一抬头,它们呼地一声便飞了。
麻雀们活泼灵巧,身体在白色和红色的楼房间追逐,从这边的檐前卟噜噜地飞出去,飞到那边的树权,一会儿,又卟噜噜地飞进来。或三三两两,或一簇一群,翅膀掠动,斜飞,俯冲,表演各种造型。它们吵呀闹呀地争论不休,仿佛是在讨论着,要到那一片稻田,或者那一段野河滩上共进早餐吧?还有的正呼朋唤类,乱作一团。后来,似乎形成了决意,大家形成了共识。然后,又是卟噜噜的一片乱响,仿佛洒了一天黑豆,便唧唧啾啾的没了踪影。
紧接着,黄鹂开始委婉缠绵的抒情,如二胡独奏曲中的《二泉映月》,如小提琴独奏曲中的《梁祝》,那么的一咏三叹,回环往复,直叫人荡气回肠,情不自禁而涌出满眼的热泪来。而栖身在院外高高莫忧树上的那几只花喜雀,才从睡梦中醒来,一个个绅士一般的凸肚挺胸,穿着黑色燕服和白衬杉,神气活现的在树梢上发表演说。甚至炫耀的朗嗵起了它们的诗歌。
闲下来的日子,我经常会在我的书房里看书和写作,鸟儿就在我窗外的树上鸣唱,甚至在我院外的树木园的树林里的枝叶上筑巢、咯噪。没有了为案子辱枪舌剑的辩论,面对一本久违的好书和一摞书稿,我的心便沉净下来。不论窗外的鸟雀如何吵闹,我都毫不在意,写累了的时候,还把它们的鸣啭当成音乐来听,真个是你唱你的歌,我看我的书,我写我的书,互不相扰。
在鸟儿繁殖的季节,甚至有鸟来我家院子里做巢。它们或在屋檐下,或在树杈上,垒窝建巢。勤劳的燕子一身黛黑羽衣,不几天就在房檐上建起一个圆乎乎、密匝匝的精致巢穴;调皮的麻雀穿着棕色布艺,一边蹦跳着,一边在树桠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小窝。而机灵的斑鸠父母,则把她的育儿室建在了一棵大的香樟树顶。尽管是不同种类的鸟儿,那些新生的稚儿们却是同样的惹人喜爱。
有一年的初夏,一对神密的鸟类来客光临我的寒舍,它们悄然的在麻雀外出的时候,窜进了院子里的上空。然后,停留在一棵龙眼树上,将一片一丝柔软的败絮和鸟毛送进高大的龙眼树顶部的一树枝处,开始悉悉索索的筑起了它们的爱巢。那天是个双休日,我看书有点累了,就到院内溜达,突然发现了它们。它们十分警觉,一只站在我车库的房顶上望风,一只叼着细草藏在龙眼树边的围墙上。我呆着不动,细心观察,原来那竟然是一对一公一母的喜鹊。我见它们迟疑不敢进洞的模样,就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慢慢回到了书房。然后,我从书房里窗口,看到了那只叼草的喜鹊,终于钻进了它们营造的家,然后,又双双飞走循环往复地叼来羽毛和棉絮。它们真是一对自力更生又十分勤劳的好夫妻,我再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就去打扰它们的生活。不论是人也好是鸟也罢,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那么,就让那双喜鹊与我为邻吧!
夜来明月在天,院内林木参错,花荫扶疏,竹影印地,苔痕上阶。因室内酷热难奈,我便一个人,泡了一壶茶,静静地躺在院内一张凉椅上,侧耳倾听,院内的东南角建有一假山和鱼池,水从假山上流向鱼池,哗啦啦的流水声,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四季桂树上的小黄花,在晚风中无声的落下,栖息在各种树上的小鸟儿正在梦呓,发出了呢喃。而那对正在哺育下一代的喜鹊,又似乎正在低声对语。听着,听着,我的睡意上来,竟然就在躺椅上睡着,还发出了鼾声,真真正正的是与鸟同眠了。
过了两个月,喜鹊夫妻在我家的龙眼树上完成了繁衍后代任务之后,要离开我家了,临别那天,喜鹊夫妇带着三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女,飞到我二楼卧室的窗口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我不懂鸟语,只觉得她们仿佛是在说,感谢我家为她们提供了这样优美的环境,想到这我心里感到很惬意。
《幽梦影》言道:“春听鸟声,夏听蝉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声,水际听唉乃声,方不虚此生耳。”的确是这样。人与自然和睦相处,世界才有生机。鸟是人类真诚的朋友,我们享受着大自然的恩泽,善待鸟类就是善待朋友,也是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