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旅食惊双燕，衔泥入此堂。”日前，我去了一趟位于镇中心区的我家那栋旧房，发现这栋旧房骑楼的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燕窝，而且还有几只雏燕。几十年没有见到过了这种情形，很惊奇。为此，我有一种久违之感，欣喜之情油然而生。在对应燕窝之处的地板上，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块纸板，纸板上有一些燕子拉的屎。租客老许见到我，随即走过来同我打招呼，并告诉我，说：“两个月之前燕子就在此筑巢搭窝，现在还生下小燕子。”

燕子筑巢垒窝，一般的情况下，是在乡村农民家屋檐下、屋子里房梁上或者是某个角落里，很少看到燕子在城镇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屋里筑巢垒窝。此时，我看到自己家里这栋钢筋水泥结构的旧房里，也有燕子筑巢垒窝，心情还真是有点久久不能平静。

　   我先是站在地上，用手机拍摄燕窝里的两只雏燕，由于距离太远，拍摄出来的效果比较差。无奈只好问老许有没有梯子，老许说有，于是他帮我找来一把木梯，我将木梯摆放在燕窝的下端，爬在木梯上近距离地拍了几张燕窝里那两只雏燕的照片。小小燕子，形态十分可爱，拍完之后，随即将木梯移走。不久，一只燕子飞到燕窝边，这只燕子大概是两只雏燕的妈妈，小燕子见到它，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它好像是在给雏燕喂食。当我拿出手机准备拍摄时，燕子妈妈便飞走了，十分遗憾。

说起来，燕子这种鸟，也算是鸟界里的一大奇葩了。一般说来鸟儿的家多安放在树上，巢的本意就是高筑在树上用于下蛋的鸟窝。唯独燕子不与春鸟攀高枝，偏向农家献殷勤，是唯一将家安在人们屋檐下房梁上的。有人认为，这是燕子筑巢垒窝用的主材料都是泥巴，是见不得雨水的，所以才会选择和人类共居。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正确。燕子明明性格很高冷，不会轻易地被人类触碰到，可是，又喜欢把窝建造在人类的屋檐或者走廊下面，和人类又是近在咫尺。人类有家，一年四季基本都呆在同一个地方，燕子就不一样了，天冷的时候它们要去“南方”过冬，有的燕子甚至都“出国”了。燕子是以昆虫为食的，且它们从来就习惯于在空中捕食飞虫，而不善于在树缝和地隙中搜寻昆虫食物，这又是不同于其它鸟类的一种独特的捕食方式。筑巢在农家，在空中捕食飞虫之后，又得返回农家老巢，燕子的确是很辛苦。

在老家农村，常听村子里的老人说：“燕子不进苦寒门”，大多数村民都认为燕子是吉利的象征，家里若有燕巢往往会带来好运。在农村，燕子筑巢时，大多会将巢筑在房梁上或者是屋檐下。虽然它们筑巢时会把墙壁或者是房梁弄得脏兮兮的，但是村民们却非常欢迎他们，他们认为燕子在自己家筑巢，则是自己家的荣幸，燕子不会随随便便在谁家筑巢，能在自己家筑巢说明自己家的好运快要到了，所以也非常开心。其实燕子在主观上并不能区分穷人家和富人家，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主人是达官显贵还是布衣奴仆，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你有一间简易的茅房，就会有燕子光顾，就会有燕子筑巢安家。有燕子居住的家庭就是幸福的家庭。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虽然家中条件简陋，土砖瓦房，但也能吸引燕子筑巢垒窝，生儿育女。燕子是春天的情人：“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每年的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花香四野，就会出现一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景象。家中堂屋的木制房梁上常年都有燕子垒的窝，燕子筑巢垒窝的材料多是用衔来的泥和草茎用唾液粘结而成，内铺以细软杂草、羽毛、破布等，还有一些青蒿叶。

这些小精灵都很聪明，我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它们筑巢时，会有条件地进行选择筑巢地，甚至是颇有讲究。首先是环境相对要干燥，燕子筑巢的材料都是泥土，所以干燥的环境有利于燕子巢穴能够更加稳定。其次是空气的流通，燕子筑巢时常会选择空气相对流通的地方，空气的流通有利于燕子的居住。再次是相对安静的环境，燕子是一种胆子较小的动物，若是家里吵吵闹闹，肯定会吓跑燕子。我在自家和其他几个村民家的燕子垒的窝，证实了上述三点结论。

那时候，像燕子这种益鸟，我们见得太多，村民们几乎没有什么人，将燕子当成什么鸟，都将它们当成家中的“成员”。我们家里也是如此。不过，母亲在要我们爱护燕子，不能伤害燕子的同时，又提醒我们，千万不要让燕子的粪便掉到自己的头上，否则，头上就会长“耐子”，“耐子”是老家的方言即秃疮。一旦谁头上生了秃疮，那可是倒大霉了，女的嫁不出去，男的则娶不上媳妇。

  “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衔泥两椽间，一巢生四儿。”我常常看到窝居在我家里的一对燕子忙进忙出，它们年复一年地生儿育女。有鸟类研究人员说：燕子在育雏期间，一对燕子往返家中八百多次，平均每只燕子飞进飞出四百多次。换句话说，每只燕子至少捉虫二百多条。直到幼燕学飞离巢，雌雄二燕轮流陪护，适时照顾，生怕孩子有何闪失。那年月，每当有燕子来栖，母亲总是高兴的，兴致好时，她还会在燕子的呢喃声中，给我们讲古，教我们几姊妹学唱那首广为传颂的《小燕子》儿歌。

在天空蔚蓝色的背景中，燕子黑色的身影格外醒目。人们羡慕他们是天空的宠儿，因为他们可以接近云的高度，俯瞰地的辽阔，往返于天地之间。燕子是织锦者，在城乡纵横密织的红瓦砖屋里走线。燕子又是春天的使者，给人们带来了春回大地的信息。《小燕子》的歌词里有这么几句，“小燕子告诉你，今年这里更美丽，我们盖起了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欢迎你长期住在这里。”在位于镇中心区的我家那栋旧房附近，真的盖起了数间大工厂，装上了新机器，我也真诚地希望燕子能长期地住在我家那栋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