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张家界

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前夕，我采撷一缕阳光，在浓浓的秋意中，时隔三十二年，再一次来到了极致之美的张家界。

三十二年前，也即一九八七年的仲春，我在湘东南的一个农业大县统计局工作，单位领导决定让我与另一位副局长一同，带各乡镇统计员到临澧、大庸（张家界）等地学习取经。那时候，张家界虽然已经被命名为国家森林公园，但是像一位隐藏在深山里的大家闺秀，没有被人们赏识，游人十分稀少。我们也是走马观花似地游览了张家界。粗浅地看了黄龙洞、索溪峪、金鞭溪等几个景点，尽管那蓝蓝的天，奇异的峰，怪怪的石，优美的峡谷，清澈的溪流……都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里。但由于工作日程紧凑，游览张家界是顺带的，我没有细细领悟其让世人倾倒的魅力。

其实张家界是非同凡响，旷世绝伦的。以其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闻名于世。它是我国第一个国家级森林公园，由天子山、索溪峪两个自然保护区组成，区内以世界罕见的石英砂岩峰林峡谷地貌为主体，集桂林之秀、黄山之奇、华山之险、泰山之雄于一体，藏赂、桥、洞、湖、瀑于一身，有“扩大的盆景、缩小的仙山”之美称。天下山水虽同是亿万年沉淀，天地之造化，但各具特色，姿态万千，气象迥异。有诗人曾深情款款的说过“不到张家界焉知天下奇”。这里的异峰巧石、山泉飞瀑、深林奇树及珍禽异兽共同组成了一幅幅相映成趣、妩媚动人的自然绝景。淡淡的山岚似绕山起伏，又似从我逡巡，半起半落，总在身前身后无声地流动。哪能是一次能看得完的呢？再游张家界是我多年来的一个宿愿。

三十二年后，也即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一首创作于上世纪80年代的《我和我的祖国》在全国十分流行，各地都掀起了一股股学唱、共唱的热潮，用嘹亮的歌声为祖国献上深情的祝福。我们单位也随潮流拍了一个“快闪”，我看了还蛮不错。其实这首歌，我在上世纪80年代就会唱，而且还很喜欢唱。听人说这首歌的歌词诞生在张家界。词作者张藜先生创作的灵感就是在张家界找到的。一九八四年中秋节的前一晚，他入住大庸县(今张家界)南门口的招待所。中秋节的清晨，张藜推开房间的窗户，秀美的天门山映入眼帘，他有了灵感：“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这两句让张藜苦苦憋了大半年的开局终于成形。之后，张藜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便填完了整首词，一气呵成，一字未改。张藜与张家界的一次邂逅，成就了这首传唱至今的经典之作。我也想在张家界找点灵感，不管其是否有用。加上三十二年前那次粗浅式的游览，对张家界的了解甚少之缘故。基于这两点原因，使我萌生了再游张家界的念头。

那天一大早，我们从常德桃花源坐大巴赶往张家界，直奔武陵源景区。导游是当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大巴车上，他放开歌喉教我们唱土家族的歌，由于时间很短，我们只学会了几句。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武陵源景区。秋天，是张家界最美的季节。风清，山秀，水明，气爽。层林尽染、叠翠流金，五颜六色的满山树木把景区的一座座石峰装扮得风情万种，峰林之巅不断变红变黄的树叶和丰收在望的田园风光，夹杂着游客不断惊叹的赞美。

袁家界位于张家界森林公园北部，是镶嵌在武陵源核心景区的一颗明珠。它东邻金鞭溪、远眺鹞子寨，南望黄石寨，连接天波府，西通天子山，北距索溪峪。与张家界其他景区相比，袁家界景区的石英砂岩峰林正处在青壮年发育期，几乎囊括了武陵源峰林的所有特色，具有石奇峰秀、寨高台平、壁险峡幽、水碧山青的特点。水绕四门附近的世界最高的户外观光电梯的建成，袁家界已经成为张家界旅游的新热点。在水绕四门，我们乘着号称为“天下第一梯”的百龙观光电梯，前往山顶。乘电梯过程中，有一和山峰梦幻般的接触，风驰电掣般相向而行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在上山，倒是一种完全的栽下深渊的感觉。正当我们神魂俱散的时候，张家界的峰巅便接纳了我们。天空澄澈高远，连绵的张家界地貌一览无余，七彩的秋叶、蔚蓝的天空、绝美的峰林构成一幅秋意风光图。凭栏远眺，一片丽日晴云。雄壮的石林或如刀枪、剑戟直刺青天，或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或如蓬莱仙境缥缈隐约。有道是：天如穹庐一片蓝，蓝天可鉴，白云飘荡；山似竹笋一根根，拔地而起，百态千姿。山上不再只是夏日的那单调的绿色，而是红、黄、绿、紫、灰，五彩灿烂。

十里画廊的尽头，怪石嶙峋，林木葱笼，我们在这里遇到了许多只猴子。它们或在悬崖绝壁上攀援嬉戏，或在藤蔓上攀跳，或独坐岩石抓耳搔腮。那生动的顽态憨态常逗得人眉开眼笑，兴味盎然。导游告诉我们这些都是野猴子，不要惹，也千万不要给它们喂食物，如果你一旦从背包里掏出的零食，猴子们就知道你的背包里有好吃的，加上猴子的超高智商，它们会蜂拥而来将你围住，然后拉扯你的背包从你背包里面拿东西。可有些游人不听劝告，去逗猴子，给猴子喂食物，甚至还敢与它们合影。

山为水之魂，水为山之灵，峰三千水八百的张家界，到处是流泉飞瀑，金水银浪。金鞭溪位于张家界风景区，因流经金鞭岩而得名，其蜿蜓于峰林之间，像一线线白纱，又犹如一溪碎银。全长五千多米，金鞭溪沿线是武陵源风景最美的地界，从张家界森林公园门口进入后，往前步行三百米左右就是金鞭溪的入口。主要景点有醉罗汉、神鹰护鞭、金鞭岩、水帘洞、劈山救母、千里相会、楠木坪、水绕四门等。我沿着金鞭溪漫步，阳光明媚、满目青翠，让我整个人都欢快起来。只见流水潺潺，伴随着小鸟的叫声；微风吹过，飘来阵阵花香；在清澈见底的碧水中，鱼儿欢快地嬉闹着……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似乎忘却了一路的奔波、辛劳，陶醉在这美景中。作为金鞭溪的标志性景点金鞭岩，形如斧削，直插云霄。它具有石英砂岩的性格，如遇阳光照射，便熠熠发亮，真不知它该让哪一位神武的英雄拥有这等样的兵器？它通体呈厚层状，结构致密坚硬，不易风化。神鹰峰，是紧挨着金鞭岩的一座巨峰，酷似雄鹰，昂首挺立，有力的羽翼呈半抱之势，那神态那英姿阳刚而雄健，守护着金鞭溪，凛然不可侵欺。山随水转，水随人转，人随路转，路又随山转。从游者甚众，而我亦在其列，不能作逍逍遥遥的如是之观。在峰峦幽谷云间，迤逦延伸于鸟语花香之中，树在水边长，水在林中流，山水相映，林水相亲。

我们从金鞭溪走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导游建议我们晚上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次日的登天门山。

天门山古称云梦山，又名玉屏山。坐落在张家界市区南部八公里处。公元263年，因山壁崩塌而使山体上部洞开一门，南北相通。三国时吴王孙休以为吉祥，赐名“天门山”。其间古树参天，藤蔓缠绕，青苔遍布，石笋、石芽举步皆是，处处如天成的盆景，被世人誉为世界最美的空中花园和天界仙境。次日清晨，按照导游的要求，我们早早地来到了天门山。在天门山山脚，我向上望去，南北对开的天门洞位于千寻素壁之上，气势磅礴，巍峨高绝，尽显造化神奇的冠世奇观。

进入天门山景区，我们乘坐景区内的观光客车，沿着爬山公路，绕过九十九道弯，司机驾驶技术高超，尽管是盘山公路，坡陡路窄，一个接一个的急转弯，但司机的车速都很快，不管是会车还是转弯，给我的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三分，由此也引得一些胆小的游客尖叫不已。经过几十分钟的车程，大伙儿胆颤心惊地来到了位于天门山山体的中上部天门洞开景区。天门洞开景区因为天门洞而得名，而在天门山天门洞无疑是最有代表性的景点。作为世界最高海拔的天然穿山溶洞，天门洞悬于千寻素壁之上，就象一座镶嵌在天幕上的通天之门。天门洞开，紫气灵光氤氲蒸腾，白雾祥云吐纳翻滚，洞口霞光瑰丽，悬耀于天地群山之中，启迪诱导那些阳气渐渐充盈的大小山峰、以及尚未挺拔坚强的后世人心。诗人王心鉴有《步天门山》一诗称：“几回梦里久徘徊，清风十里踏花来。步步天阶通银汉，茫茫云径绕翠崖。幽谷氤氲藏古刹，画屏嵯峨徙蓬莱。且沐烟霞入奇境，已然澄心近瑶台。”相传鬼谷子在天门归隐，把守洞门。穿过时空隧道，仿佛是鬼谷子至今仍在天子山早看旭日研兵法，晚对夕阳思谋略。

我本想是步行去天门山顶峰的，却被太太所劝阻。太太说有观光电梯送我们去顶峰的，没有必要这么辛苦。我们乘观光电梯，十几分钟后到达了天门山顶。此处被世人誉为世界最美的空中花园和天界仙境，云雾景象十分壮观，奔涌的云雾形成瀑、涛、浪多种形态，连绵浩瀚，波澜壮阔，美极了。还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大凡山与山，峰与峰都是亲亲热热地手拉着手，臂挽着臂的。可是这里的山峰却与别处不同，彼此都保持头角峥嵘的傲气，特立独行的正气，睥睨群雄的霸气、瘦骨嶙峋的仙气。它们或飞扬跋扈，或傲睨万物，或唯我独尊。即使情同手足，恋恋不舍，但也保持着一段距离。每柱岩峰，都青筋裸露的傲指蓝天、血性十足的刺破苍穹、狰狞彪悍地直插霄汉。它完全摒弃了儒家藏而不露的古训，不顾一切禁忌，我行我素的张扬着自己鲜明的个性。雄伟与纤弱，阳刚与阴柔，不可思议地，活用了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的美学规则，直来直去，独来独往，充分体现了珠联璧和的完美统一。特别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其峰巅的每道缝隙，每尺瘠土，又必定有苍松或翠柏，亭亭如盖地笑傲人寰。银崖翠冠，站远了看，犹如放大了的苏州盆景。

 “盘龙崖玻璃栈道”，因站在玻璃栈道上能俯瞰天门山九十九道弯盘山公路而得名。是一段在半山腰处，用钢筋水泥制作，装上钢化玻璃，全长一百米。低头站在玻璃栈道上，宛如悬在山崖边，底下的山峦景色一览无余，走在玻璃栈道上多少有点恐惧感，我们每人穿一双鞋套，小心翼翼地在玻璃栈道上行走，生怕踩烂玻璃发生意外。游人站在透明的脚底临空、低头见山的玻璃上面，听着自己的心跳。恐高胆小的人怂样百出，有哭喊着回头跑，有已经腿软得趴在上面，有鬼哭狼嚎般地被同行拖拽前行。最有意思的是由此滋生了一个“扶墙族”，他们不愿意后退，又想继续前进，但看到脚底下万丈深渊的沟壑，两腿发软，只好扶墙而行。我想这也许就是玻璃栈道设计者的初衷。

上山下山，峰回路转，处处有奇景，处处是佳境。我们乘索道坐缆车下山，坐在索道上观看周围的山，奇峰屹立、山势峻峭、高入云际，一座连着一座。特别是那条拥有九十九道弯的盘山公路，像一条巨大的蛇缠绕着天门山，蔚为壮观。山顶的空中索道直通城市中心区，这也许是神州大地独一无二的吧。

我不知道天子山上是否有天人，也不知道张家界里是否有神仙，只知道大自然厚爱了张家界。神奇美妙，鬼斧神工。无论是哪一个地方，都是一幅洁净的画，一首唯美的诗。张家界的每一座山峰，每一条小路，每一条小溪，乃至每一个角落，都让人怦然心动……。两天的张家界之游，我虽然没有找到类似于张藜先生的那种灵感，但我也会随口哼唱几句“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歌唱每一条河，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写于2019.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