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里的那墙牵牛花

长期坐在办公室办公处理事务，虽然也是劳动，可这是静态的脑力劳动。真正要达到强身健体，还得适当地活动筋骨。这不，工作闲暇之余，我喜欢搞点体力劳动。

那年的春天，我屋前朋友的一块准备建房之地闲置在那里，太太说：你问一下你那位朋友，我们能不能够在他那块地上种点菜，反正他闲也闲置在那里，没用。我后来打电话给那位朋友，朋友很爽快地说，这块地你种菜就种菜吧！他也暂时不会用的。接下来就是付诸行动了，将闲置地的杂草清除，找人运了几车肥沃的塘泥，用了几个双休日，平整塘泥，然后用砖块、杂木棍、竹子等构筑成栅栏围墙，将平整好的几块泥土围起来，分别种上辣椒、茄子、黄瓜、韭菜等蔬菜。哎！你还不要说，一个像模像样的菜园就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菜园里的蔬菜在我与太太的精心打理下，长势良好，一行行的，碧绿整齐，像古人的五言诗。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如，蚂蚱、蝈蝈、蝴蝶、蜻蜓、蜜蜂、椿象、萤火虫等小动物，惹人喜爱。清明节一过，菜园里的栅栏上便出现了牵牛花，一朵，两朵，三朵，只有几个清晨的时光，就爬满了栅栏，整个栅栏就成了牵牛花的墙。

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现居住地，方圆数十里也未曾见到过牵牛花，倒是儿时在老家常常见到。春天来的时候，牵牛花满山遍野都是，叶子象莲花叶子，它没有拽蔓的时候，它可以当菜吃，很好吃，由于能当菜吃，所以我对它也就记忆特别深，也有一种特别感悟。牵牛花它最多的时候，就是在田野了，由于它缠包谷，危害着庄稼吧，在没有拽蔓之前，就化作幽魂祭庄稼了，至于说在间边上，地塄上的牵牛花，也就生存了下来，它特别能开花，每一叶的根处都有一朵小花，很漂亮的。牵牛花总是迎着朝阳绽放。它们没有浓郁的花香，淡淡的，从不张扬。

到了夏至时，蔓拽满了我家菜园那堵栅栏围墙的牵牛花，藤叶更加茂盛，繁花似锦，引来了蜜蜂，招来了彩蝶，还有说不上的小小鸟。牵牛花，她总是很安静的盛开，小心翼翼。怕惊动趴在一起的七星瓢虫，怕影响轰鸣的蜜蜂，怕打扰夜空里絮语的星星。朝开夕落，是它们珍藏的秘密，虽然短暂，但它们欣然。每当我欣赏它时，像喇叭一样的牵牛花，摇曳着她那灵巧的身技，好象在向我招手，为我吹着感人的旋律。

阳光照射下，篱笆墙边，一朵朵牵牛花开的正旺。红的、粉的、白的、紫的，大大的喇叭开始诉说生活的欢畅，圆圆的嘴巴尽情呼吸清晨的芳香，片片绿叶在迎接出生的太阳，一条青藤连接着绿叶、鲜花，蜿蜒流淌，又像一条小河自由的蔓延。露珠站在花中，晶莹剔透，亭亭玉立，象名贵的珠子，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站立，当太阳照射的时候，又偷偷的溜走，躲在绿藤的下面。有青蛙或蚂蚱偶尔跳过，惊得花枝乱颤，就像秀女一般羞涩含蓄。牵牛花的枝蔓青嫩温柔而坚韧顽强，花儿恬淡高雅而隽永秀丽，就像那朴素可爱的村姑，在田野里小路旁欢快地起舞。微风吹过，圆圆的蓝，圆圆的紫像一群少女舞动旋转的罗裙。当秋风扫过或在百花凋谢的雨后，那些牵牛花还在顽强地开放着，把芬芳淡雅的梦，送向遥远的天边。去感染蓝天飘动的流云。

记得那年读小学三年级，也是在家里的菜园里的竹篱笆墙上，长满了开着紫蓝色的牵牛花，当时我采摘了几朵牵牛花夹在语文课本里，上语文课时我开小差，抚弄牵牛花，被老师发现了，我心里十分紧张，以为老师会狠狠地批评我，谁知道老师走过来，拿着我的书本里的牵牛花，不但没有批评我，还居然讲起了有关牵牛花故事来。他说：“牵牛花，也叫喇叭花，很好看的花儿，蔓很长，啥时不冷，它总是在长，花儿总是在开。牵牛花，朝开午谢。蔓总是在伸延，当大地一片冷漠的时候，它还给大地一点绿色，生命力极强的，它是野花，在人们的眼中，是不足为惜的，如果把它比拟作生命中的人时，这种顽强的活着，到是感动的让人流泪。”老师说起的牵牛花，好像有点深奥，我当时似乎没有听明白。

不过，从那时起，我上课基本上不敢开小差，一有开小差的念头，脑海里就会出现语文老师拿着我书本里的牵牛花的情景。到现在细想起来，这位语文老师的确让人敬佩，语文老师不但没有趁机教训我，反而寓教于人，能讲一些富有哲理性的东西。尽管我领会不到。

与牵牛花有关联的，我还想起了母亲曾经对我讲过的那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牛家庄的一个孤儿叫牛郎，依靠哥嫂过活。嫂子为人刻薄，经常虐待他，他被迫分家出来，靠一头老牛自耕自食。这头老牛很通灵性，有一天，天上织女和诸仙女下凡嬉戏，在河里洗澡，老牛劝牛郎去相见，并且告诉牛郎如果天亮之前仙女们回不去就只能留在凡间了，牛郎于是待在河边看七个仙女，他发现其中最小的仙女很漂亮，顿生爱意，想起老牛的话于是牛郎悄悄拿走了小仙女的衣服，仙女们洗好澡准备返回天庭，小仙女发现衣服不见了只能留下来，牛郎于是跟小仙女织女制造了邂逅，后来他们很谈得来明白了各自的难处，织女便做了牛郎的妻子。婚后，他们男耕女织，生了一儿一女，生活十分美满幸福。不料天帝查知此事，派王母娘娘押解织女回天庭受审。老牛不忍他们妻离子散，于是触断头上的角，变成一只小船，让牛郎挑着儿女乘船追赶。眼看就要追上织女了，王母娘娘忽然拔下头上的金钗，在天空划出了一条波涛滚滚的银河。牛郎无法过河，只能在河边与织女遥望对泣。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飞来，用身体搭成一道跨越天河的彩桥，让牛郎织女在天河上相会。玉帝无奈，只好允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日在鹊桥上会面一次,喜鹊也会在身边。以后每年的七月七日牛郎织女都会见面了。

牵牛花圆状的花瓣中，汇成白色的漩涡，那是银河另一畔的织女，泪聚成了流泉，浇灌出地上的牵牛朵朵。交织的藤蔓，是老实的牛郎对不能相见的恋人最深切的思念和渴望。醉人的深渊色，早已染尽了相思罢……。从此以后，在晴朗天气的夜晚，人们可以看到天上有两颗耀眼的星星，一颗是牵牛星，另一颗是织女星。

牵牛花是朴实、坚强的。这种品格引发起许多文人墨客的感叹万千。宋代诗人刘錡的《鹧鸪天》“竹引牵牛花满街，疏篱茅舍月光筛”。北宋文学家秦观笔下的牵牛是一位仙女下凡“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倚玉栏干。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南宋著名文学家、爱国诗人杨万里笔下的牵牛变成了一位扶着竹篱远眺的村姑：“素罗笠顶碧罗檐，晚卸蓝裳著茜衫。望见竹篱心独喜，翩然飞上翠琼篸”。宋代诗人林逋山把牵牛写成一位多愁善感的少妇“圆似流钱碧剪纱，墙头藤蔓自交加。天孙滴下相思泪，长向秋深结此花。”现代作家、革命烈士郁达夫先生却把牵牛分出了高低：在《故都的秋》里他说“我以为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深以为然，虽然枝叶繁茂，可是，牵牛到底不是热闹喜庆的花，唯有深蓝或白色才略显寂廖之意。”我却最喜欢紫黑色的牵牛，那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有“优秀的语言艺术家”之称的叶圣陶先生，在他的《牵牛花》里写道：但兴趣并不专在看花，种了这小东西，庭中就成为系人心情的所在，早上才起，工毕回来，不觉总要在那里小立一会儿。渐渐地，浑忘意想，复何言说，只呆对着这一墙绿叶。他说，牵牛花的顽强生命力，应该是赏花人的一种共识，高雅之士如此，村野之夫也如此。我赞同他们的观点。

牵牛花是平凡普通的。她没有牡丹的艳丽，也没有荷花的高雅，更没有玫瑰的香艳。所以，人们不会刻意的种植她。尽管如此，她从没有计较过人们对它的漠视，而是靠自身顽强地繁衍着生命。每年当春风抚慰大地，春雨滋润万物之时，那些去年遗落草间的种子，便会默默地发芽，默默地钻出地面，默默地长叶，默默地开花。默默地从春一直走到秋。不管土壤多么贫瘠，不管是否有人管她，更不管环境多么险恶，只要有一点它的立足之地，就能顽强地生长着。一朵一朵，一串一串，不懈地追求着。相互地鼓励着往高处攀爬、往远处延伸。足迹过处，便拖出一串串阳光下生命的颜色。她不卑不亢，淡定从容。从不羡慕其他花草的名贵，不羡慕其他花草的艳丽。不羡慕其他花草的高雅。牵牛花出自草根，饱经风雨，锻炼成为无比坚强、无比高雅、无尚崇高的品质。你努力抗争、承受，在残酷的环境中成长壮大，直到有一天吐芳争艳，引来繁花似锦，伴随春华秋实，你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于是又默默无闻，潜心修养，在寒冬中开始孕育阳光明媚的春天。

牵牛花是纯洁的。世人都说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其实牵牛花才真正称得上高傲纯洁。你看，牵牛花虽然出身卑微，但他从不气馁，从不自怨自艾，是要有土有水有阳光，她就顽强的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藤条连着绿叶，映衬着鲜花，一片连着一片，一朵连着一朵，那样地有节奏，那样的有秩序，团结一心，努力生长。牵牛花的生命力又是极强的，每年从五月开始，到十月底结束，整整绽放六个多月，期间，随着一朵牵牛花的凋落，另一朵牵牛花又开放了，牵牛花每天都在成长，那满眼的绿呀满眼的花，白的纯洁，紫的诱人，迎来了无比灿烂火热的夏天。

菜园里的那墙牵牛花，由于构筑围墙的竹木腐烂倒塌，被我与腐烂竹木一并拔掉了，但牵牛花的朴实、坚强、平凡、纯洁，让我敬佩。牵牛花的生命成长过程，脆弱而又顽强。只要气候适宜，有一点点土，就能保存住生命，就能生长开花。虽然其生命短暂，却以最美最灿烂的一面展现在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