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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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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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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野生味的苋菜

苋菜,是我喜欢种植的蔬菜之一。苋菜生长须四季分明。俟侯每年三月,菜地深挖细耘后播下种籽,幼小流滑的苋菜籽粒从指缝中窸窸流过,悄无声息落在蓬松的土壤里,顷刻之间再亦无法辨别其踪影,苋菜种籽小到鸟雀也无从寻觅,当然就无须掩土啦。苋菜是属于夏天的菜。几场雷阵雨过后,畦埂场边,不经意间,冒出一丛丛苋菜。隆烈的冬季苋菜绝不发芽,夏天的苋菜长得非常快,前几天还是嫩嫩的小芽,浇上几阵水后就变密、增高。天地间,苋菜旁若无人,显摆着她的盎然生机。

早几年,我曾经在自家的菜园里种过苋菜。苋菜籽粒入土后,我每天早晨都会走到菜园里去观察萌芽,可是几天过去了,菜园里仍然毫无动静,守望与期盼便日渐倦怠。就在我淡忘时,不经意间回眸菜地,园地分明红叶蔟蔟,苋菜幼苗已爭相破土,苋菜的繁衍生长有其自然规律,心急不得。几日后,苋菜长至寸长,绿叶中央泛起团团红晕,此时便可间出鹤立同辈的领军苋菜。苋菜在吸食了土壤里丰富的营养之后,精神格外抖擞,高扬青春旗帜,红着或绿着,在晨光里,托起晶莹露珠。当我们将其采摘清洗,热锅清炒之后,园田劳作成果便可品尝了。

去年的春天,太太将我们原来种植苋菜的那块菜地改种了其他蔬菜,于是在菜园里没有看到苋菜的踪影了。令人惊奇的是,今年清明节过后,我在菜园周边的荒土里发现了一些野生的苋菜。不过说是野生的,实际上同我早几年在菜园里种的苋菜,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我没有撒播种子,没有像是在自家菜地管理它们。所以,我称它们为半野生苋菜。这些苋菜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些周围的荒土里去的呢!原因不明,我想也许是风将苋菜的种子吹到荒土里去的也许是小鸟把它带过去的,也许也许……。

农村长大的我,对苋菜这种野性菜并不陌生。它的生命力极强,在路边,菜园子的四周,沟渠边,田埂上,房前屋后有土壤的地方随处都能看到苋菜的身影。野苋菜不择土地的肥沃与贫瘠,土层厚薄与多少,即使是砖墙根,脚下水泥缝,有土则生。要是遇到堆土、松土,还会小片或大片的丛生。野苋菜色度暗绿,模样不如家种苋菜鲜丽亮眼。但是,野苋菜没化肥农药污染,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是故乡故土的原生态。它的根茎吸纳土地之清醇,叶片蕴藏乡野之清新,称得上绿色食品。野苋菜和其它野菜一样,在那个年代里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也陪伴我度过了那物质匮乏的岁月。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经常与小伙伴们一起出去采摘野菜,野菜中就有野苋菜。野苋菜在人们居住的周边,静静地生长,默默地生存。野苋菜依地势而长,低处苋菜愈高而壮,茂密,高处且稀和矮小。只要你勤去采摘,他会不断的分枝发叉,长出新的片片嫩叶。如果不采不掐,它会愈加苍老,然后头上长出穗子,把身上的能量输送到子粒上。

有时候,我们会在旷野里,看到一大块的野苋菜,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于是,我们兴奋地跑了过去,猫着腰掐一把又一把,只管往竹篮里或袋子里装。全然不顾气候的炎热和豆大的汗珠扑打在脸上。这种野苋菜既是我们充饥的替代食物,也是我们家饲养生猪的一种食物。我们从旷野里采摘回来的野苋菜,洗干净之后,从中挑选出一部分好一点的自己吃,不太好的部分用来喂猪。先是要把苋菜用刀剁碎后和玉米糠,按照一定的比例放进锅里的开水中,然后不时地搅拌,直至煮熟。

记得那年的秋天,我与村里的一些小伙伴们去采摘野菜,在一个山坳野地里,我们发现了一种红色的野苋菜,连片连片的红,非常漂亮。我问了一个正在山坳里劳作的大伯,大伯告诉我:这种野苋菜是野生三色苋,也叫雁来红,秋天大雁迁徙时候,它就红了。而常见的苋菜别名也叫雁来红,只是它的红接近于褐紫,叶背尤艳。那时的苋菜不管是野生的,还是人工种植的,它们是没有什么地位,和小根蒜、婆婆丁、苣荬菜等能端上桌的野菜没法比,在农村,除了每年的农历三、四月,农民口粮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用作粮食的替代物之外,大部分时间,它和一种叫做灰菜的野菜一样是用来喂猪的。

苋菜,全国各地均有栽培,有时亦为半野生。在我的眼里,苋菜始终具有野生的味道,非人工种植的就不要说了,就是人工种植的苋菜也具有半野生的味道。其实完全野生的苋菜和人工种植的苋菜有一些差别,苋菜生长环境的改变也就自然地使其变成了半野生的状态。苋菜一开始属于野菜,但是在人工干预之下,直接移植出来的苋菜,而苋菜本身的内部结构和营养元素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苋菜是一种很常见到的蔬菜,它有着独特的颜色和味道,是很多人喜欢的一种食材。苋菜按其叶片颜色的不同,可以分为三个类型:绿苋叶片绿色,耐热性强,质地较硬。红苋叶片紫红色,耐热性中等,质地较软。彩苋叶片边缘绿色,叶脉附近紫红色,耐热性较差,质地软。俗语有说:“六月苋,当鸡蛋,七月苋,金不换。”由此可见其营养价值之高。苋菜富含膳食纤维,常食可以减肥轻身,促进排毒,防止便秘。同时常吃苋菜可增强体质,所含比茄果类高,有“长寿菜”之称。

苋菜也常被人们作为平时其他食材的“染料”,可以将食材染成不同的颜色,比如胭脂莲藕这道菜。清炒苋菜和蒜头是一种很不错的搭配,需要多加一些蒜头,将蒜头拍碎,去除外皮,然后稍微切成块状;也可以准备少许生姜,将生姜去皮切丝。“苋菜不要油,只要三把揉。”洗苋菜时,一定要揉出浮沫且把浮沫漂尽。那种有深赤脉络、叶片肥厚暗紫的苋菜,搓洗时就像打翻了颜料罐,能染红几大盆水。洗净后,沥干水,锅烧热,要多放一点油,再放几个蒜瓣煸一下,哧喇一声倒入苋菜旺火旺油翻炒。苋菜宜炒得烂熟一点,直看着白蒜瓣也成了深红;挟到碗里时,白米饭和白瓷碗的边沿都会给染成妖冶的胭脂色。昔日吃苋菜是为了填饱肚子,今日吃苋菜却是为了保健康。同吃一种菜时代不同意义可大不一样。

苋菜原产中国、印度及东南亚等地,我国自古就作为野菜食用。作为蔬菜栽培南方又比北方多,在南方各地均有一些品质优、营养高的苋菜品种,因苋菜的抗性强,易生长,耐旱,耐湿,耐高温,加之病虫害很少发生,故苋菜不论是在中国还是国外,都渐渐被人们所认识,而得到发展。苋菜生长期长,五黄六月至早秋,都归享用它的季节。采摘苋菜季节,至九月止。“立秋十八天,寸草结籽”,苋菜叶萎缩了,各枝顶端也挺了穗,逐渐显露小于谷米粒的,稠密、带紫黑光亮的种子,招引麻雀和画眉鸟觅食。

苋菜有风韵的历史文化,据史书记载,《南史》中则常有此物出现,如《王智深传》云,“智深家贫无人事,尝饿五日不得食,掘苋根食之。”又《蔡樽附传》云,“樽在吴兴不饮郡斋井,斋前自种白苋紫茹以为常饵,诏褒其清。”宋代苏颂:“赤苋亦谓之花苋,茎叶深赤,根茎亦可糟藏,食之甚美,味辛。”苋菜叶有粉绿色、红色、暗紫色或带紫斑色,故古人分白苋、赤苋、紫苋、五色苋等数种。此外,尚有人苋和马齿苋,统称六苋。苋菜一入文人的笔下,则显得更有味了。唐代大诗人杜甫有诗云:“登于白玉盘,藉以如霞绮。苋也无所施,胡颜入筐篚……”宋代诗人陆游在其诗《园蔬荐村酒戏作》里写道:“身入今年老,囊从早岁空。元无击鲜事,常作啜醨翁。菹有秋菰白,羹惟野苋红。何人万钱筋,一笑对西风。”陆放翁晚年就是借这一份豪气,放荡于天地之间,消万古幽愁。清代萧雄的《西疆杂述诗园蔬》说道:“几畦蔬菜不成行,白韭者葱着意尝。萝菔儿情秋色老,蔓蔷缥贮隔年香。”周作人先生钟爱苋菜梗,曾写过一篇《苋菜梗》。文中介绍说:“苋菜梗的制法须俟其‘抽茎如人长’,肌肉充实的时候,去叶取梗,切作寸许长短,用盐腌藏瓦坛中;候发酵即成,生熟皆可食。”等等。由此可见,苋菜在相当一部分文人眼里,还是能够登大雅之堂的。

改革开放这些年来,农民百姓从贫困饥饿中挣脱出来,野菜充饥的日子已成为历史。农贸市场上,季节菜、反季菜应有尽有,常年不断。不知不觉,野苋菜在农家的饭桌上渐渐远去了它的身影,就是人工种植的苋菜也很少有人吃。随着物质生活的不断提高,我们的口味也变了,餐桌上出现的更多的是大鱼大肉、海鲜等。不过,近些年来,人们的健康意识不断增强,吃素吃粗似乎成了一种新的时尚。苋菜、野苋菜之类的昔日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又变成了大众喜欢的“香饽饽”了。

苋菜没有娇媚,只有质朴,还带有野生味。苋菜没有索取,唯有奉献。我喜欢苋菜不择土壤的性格,只要有土壤不管肥厚贫瘠,都能茁壮成长。田间地头,乡村旷野,只要是雨水充沛,尽管夏天漫长而燥热,生长在这些地方的苋菜或者是野苋菜,细嫩滑溜的枝叶,犹如一片片彩色的云朵,装扮着大地。我十分佩服这些苋菜和野苋菜顽强的生命力,也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如此神奇和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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