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片里筑巢栖息的麻雀

那天一大早，我发现院子里的地上有一只麻雀在缓慢地行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羽毛未满的麻雀雏鸟，可能是还在学飞行时掉队留在我家院子里的。我将它捡起来，放在一个纸箱里，并在纸箱里撒下一点米，用一个小碗装点水放在纸箱的一个角落里，这只小麻雀大概是肚子饿了，见到有食物，本能地走过来，啄食大米，全然不顾是不是陌生的环境。

麻雀是一种很常见的鸟类，主要栖息在人类居住环境，无论山地、平原、丘陵、草原、沼泽和农田，还是城镇和乡村，在有人类集居的地方，多有分布。我曾经见过黑压压一片的麻雀从头顶飞过，有时候也看见电线上长长的一段都是麻雀。麻雀喜欢到村镇和居民点附近的农田、河谷、果园、岩石草坡、房前屋后和路边树上活动和觅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老家农村，村民们认为麻雀偷吃稻谷，是一种害虫，不讨人喜欢。

我对麻雀的认知度还是比较高的，这些“小精灵”是一种很怕生的动物，很难被人饲养。即使被抓后不自己了断，也会因为惊吓而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素，出现心跳加快，血压上升的状况，久而久之身体就会产生毒素死亡，可以说是被吓死的。麻雀头上的棕色羽毛又短又密，毛茸茸的，像个小小的绒球。麻雀那玛瑙似的小眼睛，圆圆的像珍珠，机灵地探视四方，一旦发现危险情况，使会忽地飞起来，飞到别处去回头瞧着。麻雀叫声喧噪嘈杂，没有一点韵律，所以也不好听，它们还喜好熟悉热闹的生活环境，往往栖息在居民点，大多是集群活动，多在固定地点觅食和休息，食性很杂，平时大多以谷物为食，繁殖期间则以各种小虫为食，因此，麻雀是典型的与人共居的鸟类。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逮捉麻雀，似乎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我逮捉麻雀的主要办法是，拿起筛子放到禾坪里，然后又放了点稻谷在筛子下边来引麻雀，在用绳子拴一块砖头在筛子底下撑着，都弄好之后我就躲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观察筛子里的情况，看看是否有麻雀进来，看到麻雀在筛子周边飞来飞去，心里面有点紧张。总是担心麻雀不进入筛子内吃稻谷，但是麻雀看到筛子下金灿灿的稻谷，还是忍不住了。不一会，麻雀慢慢的飞到筛子底下吃食，哈哈，一只、两只、三只……，我看到它们进去了，我就忙的拉绳子，一拉绳子筛子就盖下来了，几只麻雀就被我盖在了筛子底下，我就得意的笑啊，就一直说，小麻雀啊小麻雀你们太傻了，被我抓住了吧。但是也有失手的时候，麻雀在吸取了一些教训之后，有时候它们也很机灵，一只先进去，过一会儿，其它的才跟着进去，如果我此时沉不住气的话，就会“空手而归”，不但一只麻雀都抓不到，甚至连那些诱饵稻谷也被麻雀都吃光了。

小时候，我家里的住房是土砖瓦房，瓦片是乡村房子的帽子，粼粼千瓣，层层叠叠，看到它，都会想到一个叫“鳞次栉比”的成语。瓦片只要上了房，盖在檩椽上，往往就是一辈子，直到房屋倒塌或重建。砖瓦房的屋顶，要么是背朝下的底瓦，要么是背朝天的盖瓦，有时，房脊梁上还会垒一排立瓦。底瓦和盖瓦密不可分，两行底瓦上必有两行盖瓦。麻雀喜欢成群结队地在瓦片上散步、唱歌、逗乐、休息，或者谈恋爱，卿卿我我，窃窃私语。在屋檐边的底瓦和盖瓦之间，有一个空隙的洞口，就是这样一个洞口便常常是麻雀的安栖之地。它们相互依偎、交错、衔接，头压着头，边扣着边，这样严严实实，一丝不苟，才能遮风挡雨，营造一个温暖的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生生不息。人与鸟类在同一个屋檐下，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乡村里的农家屋檐边的瓦片里有很多麻雀，我家也不例外。常常有麻雀在我家屋檐边的瓦片上飞来飞去。当初，我并不知道是麻雀在里面做了窝的，只是平时看见过麻雀在屋顶上走来走去。有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本来是睡得很香的，但是被屋檐边的瓦片里和屋顶上数十只的麻雀吵醒了。它们没完没了地叽叽喳喳吵过不停，实在是有点让人讨厌。我被它们吵醒之后，心里很生气，起床之后，准备拿一根长竹竿，戳赶这些栖息在屋檐边瓦片里的麻雀，正当我要这样做时，被我父亲发现了，他阻止了我的这种行为。他没有说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我想他的理由可能是怕我将房屋上的瓦片弄下来，引发屋顶瓦片松动，下大雨就会漏水。或者是怕我伤及瓦片里的麻雀吧。麻雀的烦人还不止是这样，它们一点都不“讲卫生”，每天在屋檐下的走廊上，都是一大片的麻雀屎，给我们增加了一点劳动强度。家人每天都要清扫一次屋檐下走廊上的麻雀屎，有时候是父母亲清扫，有时候便是我。

上高小后，萌生了一个要爬到屋檐下掏麻雀窝的念头。屋檐边瓦片离地面很高，我一个小男孩才一米多高，不借助梯子是不可能爬到屋檐下掏麻雀窝的。有一次，趁着大人不在家，我与村里的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们，从一个邻居家里借了一把梯子，准备爬到屋檐下掏麻雀窝。几个小伙伴争着要上去，但是只有一把梯子，只能上一个人，大伙谁都不让，都想上。僵持了一会儿，谁都不让，后来只有采取打“石头、剪刀布”的办法，胜出者上。我很幸运，我胜出，按规矩就是我上，我壮了壮胆，第一次爬那么高的地方，屋檐边的瓦片离地面，少说也有六、七米高。由于梯子不是很长，我只能是爬到离屋檐边的瓦片还有十多公分的地方，还好，手能够伸进瓦片里的麻雀窝，我连掏了三个麻雀窝，其中两个麻雀窝里面有麻雀蛋，一个麻雀窝里有三只小麻雀，同伴们接住了我所掏来的“成果”时，都非常高兴，麻雀蛋被我们煮着吃了，三只小麻雀大伙儿轮着饲养。可是三只小麻雀养着养着，没过几天全死了。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我父亲知道了，他警告我说：小孩子爬梯子去那么高的屋檐边掏麻雀窝，非常不安全，很容易摔下来变残废的。母亲也“吓唬”我说：麻雀窝里往往会有吃麻雀蛋和雏鸟的长虫也就是蛇，每当你拽住房檐张嘴瞪眼朝麻雀窝里张望时，长虫就会钻进你的嘴里去，在你肚子里安家落户繁育后代，直到撑破你的肚皮才会出来。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也不敢再搬梯子到屋檐下去掏麻雀窝了。

那个年代，很多地方的人因为麻雀偷吃粮食的原因，将麻雀列入“四害”，对麻雀滥捕滥杀，其实这种做法是非常错误的。麻雀本身是要捕捉害虫的，在每年两次的繁殖期里它们又大量食用农林害虫，故对农林生长也是有益处的。如果将麻雀赶尽杀绝，就会造成生态的不平衡，害虫数量大大增长，给农作物收成造成影响。

近十多年来，老家乡村很少见有麻雀在屋檐边的瓦片里筑巢栖息了。究其原因，我想有两个：一方面是那些砖瓦房大部分都倒塌了，剩余的就算是没有倒塌，也是无人居住的危房，连人都不居住了，那些爱凑热闹的麻雀，自然也就不会来了。另一方面，村民们建新房，都像城里人那样，建的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房。根本就没有麻雀们筑巢栖息的场地。今后，我们再也很难看得到，麻雀在屋檐边的瓦片里筑巢栖息的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