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

每年的阳春三月，春光明媚，万物复苏，单位都会组织干部职工在植树节前后几天里去植树。今年也不离外，所不同的是今年安排的人数大大少于往年，只安排中层正职以上的干部参加，原因是本地区所需要种树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只有新增道路两旁才需要种树。我理解这样做也是一种实事求是的做法。

惊蛰前，还是阳光灿烂，惊蛰后每天都是阴雨绵绵。那天一大早，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几十人，开赴种树现场。

今年种树的地点为一条新开通的城市主干道两旁，所种植树的品种为四季常青的秋枫，喜阳，稍耐阴，喜温暖而耐寒力较差，对土壤要求不严，能耐水湿，根系发达，抗风力强，在湿润肥沃壤土上生长快速。为热带和亚热带常绿季雨林中的主要树种。在土层深厚、湿润肥沃的砂质壤土生长特别良好。不到半天时间，几百棵树就全部种植完毕，返回单位。

实际上，我种树的时间是早于植树节的时间。近些年来，每年的春节回老家探望父母亲期间，我们兄弟几个，都会在父亲开垦的荒地上种植了几十棵杉树、松树，尽管成活率比较低，因为此块荒地是在离村子里不远的河边，这条河每年都会发洪水，我们所种的树大部分不是被洪水冲走，就是被洪水淹死，只有小部分能够成活。

尽管如此，我们都没有放弃。最初是父亲带头在这荒地上种树，当时我们很不理解父亲的做法，都不赞同父亲开荒种树，认为得不偿失。而父亲说：“这些地原来都是些良田，由于水利设施建设滞后，洪水泛滥，河道经常变换，使这些良田变成了荒地，很可惜，我现在将其开垦起来，种上一些树，能活多少算多少，这样做一方面能涵养水土，另一方面又能增加一点财富。同时，栽下一棵树，无论什么材质，无论什么品种，都带着希望，含着理想，用翠绿装扮着美好家园。”父亲的一席话，给我们很大的启示，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们兄弟几个也加入到了荒地种树的行列。到目前为止，在成活的几十棵树当前，最早种的松树已经长到七、八米的高度。我望着这些自己亲手种植成活的树，心里很有一种成就感。

一般的来说，树木生长期较长。种树不是种菜或种稻子，种树是百年的基业，不像青菜几个星期就可以收成。除了人工浇水之外，树木还要学会自己在土里找水源。因为老天爷下雨是算不准的，它几天下一次？上午还是下午？一次下多少？如果无法在这种不确定中汲水生长，树苗自然就枯萎了。但是，在不确定中找到水源，拼命扎根，长成百年的大树就不成问题了。树根在地下蔓延，无所拘囿；枝在空中伸展，毫无顾忌。天然、率真，以几乎原生态的方式生长着，真实而深刻，粗犷而大气。不为潮流和概念奔命，不为浮喧和虚荣丧失自己。

树长大以后，用千万枚叶的眼，看清世事，看淡风云。从容、优雅、诗意地生长着，享受着生命应有的美丽和悲喜，也把这种精神和态度，智慧地传递。用不着热热闹闹地鼓噪，用不着急急惶惶地听命。因为树的本分，就是坚持好自己的位置，静静地生长，默默地贡献绿意，将鸟声聚拢，将天空唱晴。树的幸福，就是在无限生长的过程中，护佑身下的土地，供孩子们嬉戏，让他们充分感受到成长的幸福与乐趣。

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人的一生，其幼年、少年的时候如同那幼苗，青年的时候就像初长成的大树，意气风发，斗志昂扬，青春勃发，热血沸腾。树也是这样，在阳光雨露中挺拔生长，直指蓝天。壮年的时候就像壮树，逐步走向成熟，创造了丰硕的成果，达到了事业的巅峰阶段，树也是这样，枝繁叶茂，叶子由绿转黄，枝头硕果累累，处处飘逸芬芳。

人到老年的时候，宛若那沧桑的老树，人的年轮一年年，树的年轮一圈圈，都是多么的相似，常常令人深思默想。经历了一生的拼搏，经历了世事的艰难，人生经验是丰富的，收获颇多，只不过脸上刻下了岁月的瘢痕，显得满目沧桑。老树也是这样，从幼树一步步成长起来，收获了多少果实，不免有被岁月洗尽铅华之感，留下了岁月刻下的瘢痕，显出老态龙钟的样子，这就是人生如树的轨迹。

水一旦流深，就会发不出声音；树一旦长成，姿态便成为永恒。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作为一棵树，也许它知道：生长是它的本分，遮阳挡雨是它的责任，安之若素就是它的宿命。正因为此，它才愈发粗壮茂盛，也赢得了人们对它的尊敬，在局限之中超越局限，无限地延展着生命。

我与树打交道多年，在我看来，树虽然不会说话，但树是有灵魂的，树干上突起的骨节，昭示着一些隐喻。树也是有感情的，每一个花骨朵，每一枚果实，都有美丽的嘴巴，能说出深藏不露的密码。如果你在山上种了一棵树，你就可以眺望未来；如果你在河边种了一棵树，你就可以畅想未来；如果你在田间种了一棵树，你就可以收获未来。但只有你在心中种了一棵树，你才可以幸福未来。

不管是人工种植的树木，还是天然的树木，她们都默默地站在那里，捍卫着一方纯洁宁静的天地。尽量滤些外来的喧嚣与浮尘，吐纳出纯净的空气。让这个世界，因树的存在，有一道永不凋落的风景；因树的存在，还散发着自然、真实的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