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最近,我总喜欢在日落时分外出散步,说也奇怪。谈不及或喜或悲,纯是想在乡间小道上走走,望着田间人的不解,唯以一笑了之。这也成了我平淡无趣的生活中的一丝惬意了。
走在田埂上,田间的老农正在烧着秸秆,浓烟闹着奔着向远方溃散开来;夕阳泛出艳红的余晖,洒落人间,田野、房屋、柏树、远山,全都着了火。
记忆中的那座石桥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断壁残垣,当作记忆。往下走,那杂草丛中的土地庙,外墙已经脱落,染上了岁月。已经很久没有香火了,盛祀品的也不见了,可庙主人仍旧默默地守护着这一方曾经的人们向他许下愿望的贫瘠的土地。循着路一直往下行,便来到一处山谷中,一方废池,一条杂草满身的泥土路,几块荒芜的田地,几座养不了树的小山丘,构成了一方遗落的天地。我放慢了脚步,双眼不住地往四周望,贪婪地想要将它全部收入囊中。已经很久没来了,这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景是旧景,人却已不见旧人了。鸟儿的倦声赶跑了嬉闹的孩童。放牛的人儿走了,割草的人儿走了,锄地的人儿走了,留下的,只有那田地里等人高的野草。
我寻着一条老山路往上走,它似曾相识,它也老了,长满了草,掩盖了当年的黄土地,掩盖了当年的光滑坚硬。路依旧在山上绕着,我也在山上绕着,夕阳也跟着我在山上绕着,人、夕阳,跟着长满胡子的老路,一直在这难以养活树的山上绕着。夕阳藏进了远山的枝叶里,消失不见了,它走了,只留下我与老路,还在山上绕着。
我绕累了,便坐在老路的腿上歇了歇脚。目之所及,灰与黑,交映着;目与黑,交映着。
我循着路往回走,当走到将近山脚时,我眼前突然一亮。我看见了那躲在野草丛里的那几株盛放的白花,白花没有日光的照耀,依然白的那么艳,白的那么傲。要知道这已是白花凋败的季节了,我不得其解。我走近去看它,哦,不,是去观赏它,越赏越觉出它的不平凡,越赏越觉出我的可笑。生命的艳丽难道还需要他人的施舍吗?白花从未在意过别人的目光,只是尽力地开放着,哪怕无人欣赏,也要释放出生命的精彩。
我叫不出白花的名字,也不知它从何而来,但这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它不在意这些。人,只是这世上的一朵野花,该开时,便灿烂艳丽;该凋时,便从容淡然,无在乎季节,无在乎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