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扮诗人走故乡,迢迢千里赴沔阳
彤颜墨发妆年少,笑语欢歌忆往常
半百沧桑铺世道,圩年风雨染秋霜
邻居发小相迎送,厚意真情万古芳
也许是离开家乡太久了,也许是人的年龄渐长了,思乡之情与日俱增——家乡父老和儿时的玩伴常在梦中出现。终于逮到一个机会,与发小相聚。儿时的喜怒哀乐反复咀嚼品味,教过的老师成为我们谈论最多的回味。小学阶段的语文老师,武思新老师是我最想见到,却始终不能如愿的其中一位。
武老师和我同村,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和我同岁但没有进过学堂门。武老师的父亲是木匠,想让他的三个儿子各学一门手艺:老大跟我父亲学瓦匠,老二学箍匠,老三学篾匠。我父亲知道后劝道:你总有老的一天,孩子长大后也是要分家各立门户的。虽说是“百艺好藏身”,但各行总有时运时背的时候,兄弟几个成家后的日子也肯定各有好赖,到时日子苦的就会怪你帮他选错了手艺。时代不同了,还是让他们读书吧。实在不想读书的让他们都跟你学木匠,三个儿子一样对待,他们的将来由他们自己去发展。武老师的父亲采纳了我父亲的建议,把三个儿子都送进了学堂。武老师读书时间最长,学历最高,是我们村少有的高中生。他毕业后进村小教书,带我们的语文课。
武老师的家在村子东头的别家场,离我家较远,而离我们的村小很近,大概一百米左右吧。那时,我们就读的这个年级有两个班,分别由平老师和武老师带,他俩是同学。我们学生都看得出来,二人在工作上你追我赶,都想争先进!
那时候的教学任务分三块:读书、文艺宣传、勤工俭学。武老师没特别的才艺,在文艺宣传这一块没优势,但在另外两块却不肯服输!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有背诵任务,而每天能完成背诵任务的只有两三个同学,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因我每天的背诵任务都完成的好,所以老师要我给同学们介绍背诵经验。我根本说不出来什么经验,要说经验就是死记硬背。一句一句反复地背,背几遍就记住了。老师引导我说:这样不行!你想一想,有没有背着背着就睡着了,又爬起来背;夜深了,怕吵到家里人,到月光下背;晚上背出来,早晨又忘了,又起早床重新背。……我都说没有,武老师很生气。他让所有背不出的同学到教室外面罚站,背诵不出来就不能进教室。
几十个同学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叽里哇啦几十分钟了还是背不出来。
校长来了,见此情景,当场发火:“这么多的学生站在教室外面成何体统?!都进教室去!”
“不背出来,都不许进教室!”武老师坚持道。
“进去。”校长推进去最靠近教室门口的一个同学。
“出来。”武老师又把这个同学拉出教室。
校长坚持说让这些同学进去,而武老师坚决不让这些同学进去。二人一时相持不下,站在教室外面的同学也不知所措。一位女生被二人推进去又拉出来。我们见此也都懵了。
武老师为此一气之下丢下教本回家了。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再进教室上课。其间,我们见过武老师一次,他的眼睛红肿,用一方手帕捂着。同学们都说:“武老师眼睛是哭肿的……”
武老师对我很好。他见我个头小,特别予以关照。凡遇重体力劳动时,都安排我做记账、管账一类的轻省事。有一次,我们班卖砖渣(勤工俭学,把一些碎砖瓦片之类的卖给建房子的修地基用,卖的钱做班费),老师和同学们负责搬运,我负责过秤、算钱。当时的那位买家很不厚道,在磅秤上做了“手脚”,以多算少。被正好赶来的武老师发现了,坚决要求买家纠正。我心想:要不是武老师来,不知被少计好多重量。砖渣多难捡拾啊,我们那么小,这买家怎么狠心黑我们这些小学生的秤啊!我心疼死了,在心里埋怨自己太笨了。而武老师并没有怨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读高中时,武老师和平老师参加了一九七七年的高考,分别被高校录取,离开了村小。后来,听说武老师被录取到哈尔滨的一所大学,学的是地质勘查专业。此后,我们一直没见面。
一九八八年春,有一天我去集市买菜,在菜市场我看见了武老师,兴奋地大声喊“武老师,武老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隔着两排菜摊,武老师也看到我了:“快过来,快过来。”“现在不行,我有事赶时间,明天我去找您。”
当时,镇教育组正在分片评选优质课。那天,我赶早买菜后便急忙赶到五六里地外的片小学听课、评课。可我忙完那一阵就把去看武老师的事儿给忘了,等想起来要去看他时,武老师已经离开老家返回工作单位了。
以后一直没机会再见到武老师,直到今天。
有了网络后,我曾无数次的搜索,终于寻到武老师的信息。我拨电话过去,对方说:“他病了,在住院。我给个住宅电话你”。我又拨通住宅电话,无人接听,几次无果后又断了音讯。
之后,我又三番几次的搜索,仍然没有获得相关信息。现在,武老师应该早已退休了,因为我也已经退休。有关他的信息更难找了,但我还是会隔三岔五地百度一下,希望有一天会听到隔空呼喊“快过来,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