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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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布帆的生日。在妈妈把蛋糕摆放到餐桌上时，布帆许了一个心愿：
“我想有一个妹妹！”
然后，布帆把蛋糕分给了大家。楚楚吃了一大块蛋糕，又陪布帆玩了一阵儿……
今天早上六点钟，闹钟准点闹时，奶奶伸了一个大懒腰，准备起床做早餐。但，就在这时，奶奶感觉到上铺的楚楚在翻身，奶奶赶紧来了个“原地躺”，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又闭上了眼睛。
奶奶在静待楚楚再次进入熟睡状态。
因为奶奶想起了昨天晚上，楚楚陪着布帆玩得忘记了写家庭作业。八点钟了，奶奶问楚楚：“你作业写完了？”楚楚听到奶奶的问话才赶紧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可楚楚写了一项作业就又情不自禁地去偷偷看课外书了。
到九点钟，奶奶进书房看见楚楚又在津津有味地看课外书，她看到奶奶就说：“我还有两项作业没完成。我先拿英语书，我把第三课读一遍了，你给我签字。”
“好的。我听着呢，你读吧。”奶奶本想批评楚楚，说她不该在家庭作业没完成之前看课外书的，但楚楚已经拿出英语书了，奶奶就把想说的话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楚楚听到奶奶答应听她读书就很熟练地读起来。
读了一遍，楚楚让奶奶签字，她翻到《家庭作业记载薄》的那一页，奶奶在楚楚指定的地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奶奶签好自己的名字就对楚楚说：“赶紧收书包吧。还要把作业再核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应该都完成了。”楚楚回复奶奶，但她的语调好像是没有把握又像是很有把握。
奶奶不放心，查看了“晓黑板”上老师发布的《今日家庭作业》，发现了问题，脱口而出：“咦，老师说的是读五遍，你怎么只读了一遍？”
楚楚听到奶奶的疑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奶，不知可否地不开腔。奶奶估计她今天就想把那四遍读书任务蒙混过去。奶奶知道楚楚正是儿童叛逆期，平常总想弄点小动作对抗奶奶。奶奶没有生气，只是一脸“无知”地对楚楚说：“还有四遍没完成！读一遍要多久啊？”
楚楚仍然一声不吭地望着奶奶，就是坚决不愿再读几遍的那种架势。奶奶又继续对楚楚说：“你先只读一遍，我来给你计时。你读一遍了，我再根据时间安排另外的三遍。”
楚楚勉强同意了，半推半就地在书桌前坐下来，开始读书。
楚楚读完一遍就又看着奶奶，不说一个字。奶奶对她说：“一分钟。一分钟就完成了，再读三遍也只需要三分钟，继续读三遍吧。”
楚楚继续望着奶奶，一动不动，她不继续读书。她不想再读三遍。
眼看洗澡的时间到了，楚楚仍是坚决不干的样子，也说不出任何理由，就赖在那里不动。
奶奶考虑到不能无为地空耗时间，不能无意义地消费时间，就好言好语地对楚楚说：“我已经在你的本子上签字了，我不能骗老师，老师要求的五遍肯定是要完成的。还有三遍，你今天晚上实在不想读的话，那就明天早晨提前十分钟起床，明天早晨补读这三遍。行不？你每天七点起床，明天六点五十起床？”
听奶奶说到今天可以不读了，楚楚这才开口对奶奶说：“奶奶，你明天早晨六点四十喊我起床。”
“六点四十？有必要吗，还是六点五十吧。这样，和平常比就只少睡十分钟。”奶奶不知道楚楚为啥要提前二十分钟起床。
“六点四十。”楚楚坚持着。
“好吧。”奶奶直接答应了。
想到这一些，奶奶觉得楚楚慢慢长大了，“七八九嫌死狗”的叛逆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奶奶不想自己起床的动静吵到楚楚，就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楚楚又静静地睡着了，奶奶才悄悄地起床。
弄早餐的时候，闹钟响了，楚楚并没有起床的动静，奶奶也没去叫醒楚楚。奶奶知道这时候是六点四十分钟，不用着急。又过了十分钟，闹钟又响了，楚楚还是没有起床的动静。奶奶这才来到楚楚床前，呼喊楚楚：“宝贝，快起床。六点五十了，你说六点四十起床的，现在已经是六点五十了，快起来吧！你还要读书呢，你还有三遍读书没完成……”
奶奶的人工叫醒服务持续了三分钟，楚楚才伸着懒腰说：“几点钟了？”
“六点五十三。”
“呜呜呜……”楚楚哭起来。
“也不着急，读书只需要三分钟。你快起来，还来得及。”奶奶安慰楚楚道。
“不行了，不行了。来不及了。”楚楚开始耍赖，她想赖掉三遍读书，躺在床上不动。
“起来吧，起来吧，先起来再说，实在来不及你就去学校，到教室里再读。”奶奶又说。
听到奶奶说可以延迟到学校去完成读书任务，楚楚这才慢悠悠地起床。
奶奶看得出，楚楚就是想把那“三分钟”混过去，赖掉那三遍读书任务。奶奶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她只对楚楚说：“快快快，动作快一点儿。”
直到楚楚起床后准备梳头时，奶奶才对楚楚说：“我把书拿来，妈妈给你梳头的时候，你就读书，正好可以节约三分钟。”
楚楚的头摆得像拨浪鼓，带着哭腔说：“不——行。”
奶奶没有继续说话了。
楚楚在吃早餐时，奶奶来到她面前，心平气和地对楚楚说：“宝贝，奶奶是个守信用的人，从不说假话。昨天晚上，奶奶受你蒙蔽，在你完成家庭作业的本子上签字了，可是，你的作业并没有完成，这就是奶奶与你合伙欺骗老师了。奶奶不想骗人，我们更不能骗老师。现在有两个办法补救。第一，我去给老师承认错误，让老师找个时间给你补读三遍；第二，我们现在找三分钟时间，把那三遍补起来。你是让奶奶帮你戴红领巾还是帮你换鞋子，把这三分钟时间节约出来给你读书。如果这三遍“读书”不能在今天上课之前完成的话，奶奶会永远不开心的。奶奶也无脸去见你们老师，见到你们老师了也会很不好意思。你今天不完成这三遍读书任务，奶奶以后和你们老师讲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奶奶不喜欢骗人，奶奶要讲信用。奶奶已经签字了，你就得把这三遍读书任务完成。看你说怎么办？”
楚楚看着奶奶，终于坦然地对奶奶说：“您帮我换鞋子吧。”然后，楚楚坐在书桌前规规矩矩地又读了三遍。
奶奶如释重负，开心地打发楚楚上学去了。
八点钟，奶奶送布帆去幼儿园。走到幼儿园门口，看到很多小朋友们手上都拿着一张纸。奶奶想起前天晚上妈妈给布帆填写的《保险单》，估计她的保险单的回执还没交，电话给妈妈确认后，奶奶赶紧回家找寻《回执单》，然后又送往布帆的幼儿园交给他们的老师。
把这件事处理停当后，奶奶回家收拾了碗筷，又把家里的脏衣服清理到脏衣篓里，拿到洗衣间去洗衣服。
在洗衣机开始洗衣服时，奶奶拿着脏衣篓从洗衣间返回洗手间，走到房门口，听到她的手机响了。
“谁的电话？”奶奶在心里想着，拿起手机一听，是楚楚从学校打来的：“奶奶，您帮我去买一本语文本，送到学校来。绿色封面的，横条格，不是方格本；是上一次我指给您看的那样的大的语文本，不是小语文本。”
“就是你昨天没带到学校去的默写本，买一本和默写本同样大小的语文本？”
“是的。是横条纹，不是方格的。”
“好的。我马上去买，买好了马上给你送到学校。”
“好的。”
挂了电话，奶奶看了看时间：10点10分。
奶奶直奔文化用品店，来到文具专柜。为确保万无一失，奶奶把店里所有式样的语文本各买了两本，送到楚楚的学校，并联系老师，送进校门。
奶奶处理好这件事再回到家，洗衣机已经“洗衣结束”。奶奶在考虑是先晾晒衣服还是先弄午餐时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奶奶还要在十二点之前赶到四十分钟行程处的健身房去练瑜伽，而奶奶还没有吃午餐。
怎么办？
奶奶在心里盘算，今天去不去健身房？
“去。今天不去的话，以后一忙就会借机偷懒，好不容易坚持的健身又会半途而废。”奶奶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然后，奶奶慌慌忙忙地把衣服直接甩在晾衣竿上，没有把每件衣服晾放到衣架上，又返身囫囵吞了几口饭菜，就去健身啦。
下午一点钟，奶奶从健身房出来，回家途中顺便买了一些菜，准备晚餐用。
下午两点，奶奶到家后立马到阳台，她把上午随意甩在晾衣竿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抖抻敨，重新放在合适的衣架上，让它们平整伏帖地晾晒在阳光中。
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奶奶一身轻松地来到电脑桌前，准备刷网页。坐下来时，看到手机屏幕上一条微信提示，点开一看，是布帆老师在十分钟前发来的，“布帆奶奶，保险费今天没带来哟～～～”
唉，怎么没听到提示音呢？奶奶一边自责，一边赶紧给老师回复：“要交多少钱？我马上送过来？还是微信转账？”
“你下午来接的时候带过来好嘞 不要着急 270～要现金哟～～ 每张钱上面要写好布帆的名字哟”
老师真好，不要奶奶特意送过去，给奶奶减免了一趟跑路！
“现金”？奶奶又犯难了，因为她手上没有现金。
奶奶在爸爸妈妈房间的抽屉里看了一下，只有二十元钱。离270元还差250元。
奶奶又赶紧去银行取钱。进银行大门时，先测体温，再出示健康码。一切正常，奶奶被允许进大堂，她取号后坐大厅等待。
在等待时，奶奶想起自己没退休时的一个工作画面。那时候的手机还没有网上转账功能，开学报到，家长带着学生和报名用的现金来到教室。那一学期的报名费是240元，一位家长拿给奶奶250元，可奶奶手上没有十元的零钱。奶奶就对那位家长说：“我没有零钱，我在这里做个记载，徐C，250元。待会儿有零钱了，我给他10元钱。”
“别别别，我再给您10元钱，您就写‘徐C，260元’，到时候您找他20元钱是一样的。‘250’太难听了。”
“呵呵呵，行行行。”家长的话让奶奶笑起来，并毫无疑义地答应了家长。
过后，奶奶特意查了一下资料，不仅知道“二百五”这句俗语常指傻头傻脑，很不懂事而又倔强莽撞的人。而且知道了“二百五”这个词语的来源。
说是战国时期，有个历史人物叫苏秦，受到六国君王的赏识，被封为丞相，史称“六国封相”。可是，在苏秦为齐国效力的时候遇上了刺客，苏秦被当胸刺了一剑，当天不治身亡。
齐王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生气，立即下令捉拿凶手。可是刺客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到哪里去捉呢？齐王苦苦思索，想出了“引蛇出洞”的办法。他下令把苏秦的头割下来，让人用鞭子抽打他的尸体，弄得满头满脸都是血，然后把苏秦的人头悬挂在城门口，张贴黄榜。黄榜上写：“苏秦是个大内奸，死有余辜。齐王一直想杀他却没有想到好的方法，幸有义士为民除害，齐王下旨重赏。黄金千两，请义士领赏。”
黄榜张贴后的两三天内，前前后后有四个人来投案，说自己是杀害苏秦的凶手。他们每个人都坚称苏秦是自己杀的，都要领赏。齐王见到这样的四个人，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贪图一千两黄金而来，齐王很生气。问他们：“这里只有一千两黄金，你们有四个人都说是自己杀了苏秦，这黄金怎么个分法？” 这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每人二百五。”
齐王一听，勃然大怒，拍案下旨：“把这四个‘二百五’推出去斩了！”
这四个人虽然被杀了，但真正的刺客却逃跑了。所以，以后人们常常用“二百五”表示大脑不够清醒，做事糊里糊涂，造成不良后果的人。
想起这些，奶奶自个儿笑起来，并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取250元。我就取280元，交给老师270元，剩下的10元钱加上爸爸妈妈的那20元钱，一共有30元。用这30元钱，买15元钱一个的面包正好买两个呢。”
下午三点半钟，奶奶在银行办完手续拿着保险费去幼儿园接布帆。
下午四点钟，布帆由老师带着准时出园门。奶奶和老师打招呼并把钱交给了布帆的老师，再牵着布帆的手离开了幼儿园。
下午4：10，奶奶带着布帆去楚楚的学校接楚楚放学。布帆又和往常一样，走到半路就对奶奶说：“奶奶，我要买面包。”
“为什么？”奶奶这次没有直接答应布帆。
“我想吃。”
“你想吃你自己去买呀。”
“我没有钱。”
“你没有钱就买不了，奶奶也帮不了你。”
“你手上有钱啊！”
“我手上的钱是我自己的， 不是你的呀。”
“我没有钱，我想吃。”
“原来你是小孩子，想吃的时候都是奶奶给你买。昨天你已经满五周岁，是个大孩子了，你应该自己挣钱啦。你想吃面包就自己去挣钱买吧，大人每天工作挣钱，小孩可以学习挣钱，如果你把《拍手数数歌》学会了，奶奶就可以给你奖励，你能背诵《拍手数数歌》，奶奶就可以出钱帮你买面包，这个面包就是你自己挣到的。奶奶送给你的，是看奶奶的心情，奶奶想给你就给，不行给你就不给；但，如果是奶奶确定给你的奖励，奶奶就不能不给，就会一定给你，因为那是你自己挣的，不是奶奶送的。你是愿意请求奶奶送你面包，还是愿意自己学习挣得面包？”
“好吧，你教我吧。”布帆主动要求学习《拍手数数歌》。
奶奶当然很乐意教布帆呀。
4：30，布帆已经能在50秒钟内背诵——
你拍一，我拍一，右手拿着一支笔；
你拍二，我拍二，摸摸左耳和右耳；
你拍三，我拍三，爸爸妈妈陪我玩；
你拍四，我拍四，四方桌上学写字；
你拍五，我拍五，五星红旗迎风舞；
你拍六，我拍六，上下左右和前后；
你拍七，我拍七，红橙黄绿青蓝紫；
你拍八，我拍八，吉祥幸运八瓣花；
你拍九，我拍九，九宫图中显身手；
你拍十，我拍十，伸出双手十个指。
虽然布帆把奶奶说的“右手握着一支笔”背诵为“右手拿着一支笔”，但奶奶觉得她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对的，奶奶说：“布帆真棒！你可以买一个面包啦。”
4：35，布帆的手上已经拿着奶奶买给她的一袋面包啦！布帆拿着面包和奶奶站在楚楚的校门前，等待楚楚放学。
“你为什么不吃面包？”奶奶看布帆拿着面包把玩，却不开袋拿出面包来吃，就问她。
“我要等姐姐放学了，一起吃。”布帆很得意地说。
“你想分一半给她吗？”
“不分。”
“那你为什么要等她出来了一起吃，她没有吃的，她找你要面包怎么办？”
“她自己去买。”
“也可以。今天的面包是你自己挣的，你想分给姐姐就分，不想分给她就不分；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个面包是你自己挣的，所有权是你的，支配权当然是你的咯。如果你很喜欢姐姐，愿意把自己的面包分给她也很好。”
“她要面包，她自己去挣。”
“好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姐姐吧。哎，你看，这些字你认识吗？”奶奶指着墙上的公告问了布帆一个新问题。
布帆指着墙上的“加强管控”说：“加——张（强）——”
“‘加强’。布帆知道‘张’的左边是一个‘弓’字，左边一个弓，右边一个长就是张，这个字的右边是个‘虽’，弓虽强，左边一个弓，右边一个虽就是强。弓长张、弓虽强。‘强’，‘加强——管控’。记住没？”
“姐姐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布帆没有口答奶奶的提问，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又问到姐姐了。
奶奶也觉得今天等候的时间特别久，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就对布帆说：“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她昨天忘记了一项默写，今天要补作业吧。”
五点多钟了，布帆和奶奶在楚楚的学校门前比赛走步都一个小时了。布帆累了，对奶奶说：“不比啦，不比啦。姐姐怎么还没出来？”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没写完作业。”奶奶也有一些累了。
五点四十八分，田楚楚终于走出校门。奶奶连忙迎上去问道：“肚子饿没有？”楚楚看都没看奶奶一眼就说：“我要买面包。”
奶奶二话不说，立马带着楚楚和布帆又一次走进了面包店。
拿到面包的楚楚好像心情很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拖欠作业被老师批评的样子，开心地吃着面包，不时和布帆聊几句。
奶奶看楚楚已经吃完面包，就小心翼翼地问道：“楚楚，今天被老师批评了？”
“没有啊。”
“你没带默写本，作业没做老师没批评，没罚你？”
“没有。”
“你们老师真好。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
没料到楚楚转过头，歪着脑袋，笑盈盈地反问她奶奶说：“请问，谁又能在四点钟的放学之前补完两本作业呢？”
“哈哈哈，你在学校补作业像奶奶编书一样快乐，今天心情不错啊！”
“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们班选干部的，今天谁被选上了？”
“牛煎包、小星星……”
“你们班这么多优秀同学，你想当干部还得加油啊。”
“原则上是不重复，但还是有人从没当过任何干部……”楚楚很坦然地对奶奶讲着。
听到楚楚这番话，奶奶觉得楚楚越长越大，越来越可爱了。但奶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一样，转身问布帆说：“布帆，你昨天生日时为什么想有一个妹妹？有姐姐多好啊，你为什么不说想再有一个姐姐？”
布帆歪着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说：“我不告诉你，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