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

2016年6月26号，某市某中学初中三年级的一群老师们从西藏的布达拉宫出来，直奔景点停车场的大客车。那是他们这次旅游团的包车，导游是他们熟悉的王导。

王导说：“这是最后一站，我们回酒店收拾一下，准备返程，明天就可以到家了。”

老师们的心还在布达拉宫里，这座为迎娶文成公主而兴建的宫殿，重建后成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冬宫居所。整座宫殿起建于山腰，大面积的石壁屹立让建筑与山岗融为一体，气势雄伟，建筑设计、殿内装潢更是精美华丽……

王导见大家都不答话，又说：“看你们好像一点儿‘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没有玩尽兴？我们做个游戏吧！”

这时候，年轻的政治老师“赵教授”接口说：“哎，我想到一个游戏。老师们，我们每个人给自己的另一半发一条短信，统一都是五个字，‘你去哪儿了？”

“去‘做头发’了呀！”赵教授的邻座抢过话头，说‘做头发’的同时扮了个鬼脸。

听到“做头发”三个字大家都笑起来，男老师有人响应，嘻嘻呵呵地说：“发，发，发。”女老师们都不接话，也不拿手机；夫妻双双在车上的老师们积极附和着几个男老师说：“可以，可以。收到回复要向我们汇报啊。”

“呵呵呵呵……”车内只有笑声。

赵教授走下座位，挨个看男老师的手机，督促他们给各自的夫人发“你去哪儿了？”

他们的夫人收到短信了吗，是什么反应，及时回复了吗？我们“启动天眼”从赵教授的夫人这里开始吧。

为保护隐私，我们不说谁谁谁的夫人，就随便编号为“一号夫人”、“二号夫人”等等吧！

“一号夫人”也是老师，教小学的。刚在平行班讲了一节公开课。课堂上孩子们听得很认真，发言很积极，课堂气氛很活跃，她讲得很轻松。下课后，她走到教室的西北角去关电脑，感觉到有一个小孩在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回过头，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抱着她，傻呵呵地望着她笑，然后松开手跑了。

她还没有转过身来，又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抱着她，也是笑呵呵地把头贴到她背上，一两秒钟后又“呵呵”、“呵呵”地跑掉了。她在心里笑着：这些小孩子这么活泼，这么大胆，还敢来抱我这个新老师！

她回到办公室，问这个平行班的班主任老师说：“你们班的学生平常有没有人抱你?我今天在你们班上完课后有两个学生来抱我了。”平行班的班主任老师笑呵呵地说：“那是我们班的‘欢喜宝宝’，我们班的几个宝宝喜欢哪个，就会去抱哪个。他们抱你说明他们很喜欢你。”

听到平行班的班主任老师这么说，“一号夫人”心里喜滋滋的，正准备给老公发短信讲这件事情时，收到了老公的短信，“你去哪儿了？”

“一号夫人”心里想：上班时间我能去哪儿，他怎么给我发这么个短信？他知道我去别的班了？不会吧。他发现我不在办公室也不在自己班上？也不可能。有点儿奇怪啊！

她想不出老公为什么会发这么一条短信，老公平常的风格不是这样的啊！她想不出来也不去想了，心里想着他明天就要回家了，回家了再细说吧。于是，“一号夫人”就回了一句：“在隔壁班上了一节课，刚回办公室。”

“二号夫人”在医院上班，虽说只是个护士，但也和医生一样累得像一条狗，只想回家休息。这几天老公不在家，婆母也没来帮忙带小孩儿，她忙得像转动的陀螺一样，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好不容易下班了，在更衣室看到手机上的短信，她想：我一个人又上班又带孩子，我能去哪儿，他是不是发错对象了？等他回来了好好地审一审他。

“二号夫人”当没看到老公的短信一样，只在手机上看了个时间就把手机放回包里，赶紧到孩子的学校接孩子去。

“三号夫人”看到老公的短信“你去哪儿了？”这几个字时心头一惊：他提前回来了？他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三号夫人”原是镇上印刷厂职工，后来印刷厂倒闭了，她做小生意、开服装店都没有挣到钱，她就去做保险也顺带做微商。几年前，她在一次交易中被人骗走了两千元钱，她正在焦急心痛之时接到老同学的电话，她便告诉老同学自己被骗的遭遇，老同学二话没说给她转账三千块钱并强调这三千块钱不用还了。她不敢把这事告诉老公，因为老公是个小肚鸡肠。而且，这个老同学已经四十岁了还没结婚，虽然她与这个老同学不在一个城市，但常有联系，而她老公又非常反感她与这个老同学来往。所以，她心里一直觉得欠了老同学一个人情没法还清。这次，老公不在家，她花了一千多元钱买了一双名牌运动鞋，寄给老同学了。刚出邮局门就收到老公的短信，她的心立马咚咚咚地乱跳。

“三号夫人”的老公平常自己都是买折价衣服、降价处理的鞋袜，对她这个“夫人”是折价衣服、甩摊鞋袜都不舍得买的一个人。她老公对她这个“夫人”的关注反映在生活的每一处都是尖酸刻薄到极致，不仅从来不给她一分钱花销，还老查她的经济账。

“三号夫人”想：老公要是知道我帮人家买了这么昂贵的鞋子，还不得和我拼命。要是拼掉我这条老命也好，或者吵到我们离婚也可以，问题是他只想控制我的言行，不想和我离婚。

“三号夫人”的老公确实是一天到晚说“三号夫人”一百个不是又绝不愿意离婚的人。

“三号夫人”的老公心里就把“三号夫人”当卖身到他家的奴仆一样，只有做牛做马的义务没有任何享受的资格，就是一个免费保姆吧；而“三号夫人”的心里，她老公就是一个又穷又囧又懵懂的铁公鸡，还是一个不能吹不能打的脏豆腐。所以，她一般不与她老公理论，能忍就忍，不能忍时就出去溜达一圈，让记忆清零了再回家。这几天，老公不在家，她觉得特别舒心惬意，现在看到这个短信她立马忘记了快乐，三步并作两步，先回家看看，看老公究竟回家没有。

本来她老公说是后天回来的，但一般时候她老公说的话都与事实有出入，从来没有准确过一次。凡事她只能自己亲自“视察”，她老公的话顶多是一个参考，当不得认真的。

“三号夫人”回家一看，老公并没有回家。她又在学校操场上转了一圈，确认“初三旅游团”还没有回学校。她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公回一条短信时却犹豫了，她收回手机，回到家里给老公回了一条长信，把自己给老同学买鞋的事及前因后果都告诉老公了，并在最后交代：“如果你不能理解我的行为，我们就离婚吧。我已经无法承受你对我的漠不关心，无力面对你对我的尖酸刻薄了。”

“四号夫人”是本校的语文老师，今年教初二。“四号夫人”是长期的优秀班主任，“师德模范”教师。四天前，她班上一个男生上课看手机，她没有直接批评学生，只跟男生的妈妈讲了这件事，并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现在是期末复习阶段，马上要期末考试，希望孩子把精力放到学习上。

这个男生的爸爸是生意人，长期在外面，妈妈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全是妈妈亲力亲为，但孩子的成绩始终只是个中等样。妈妈平常就觉得自己尽了最大努力，牺牲了自己的一切“生活”，唯愿孩子努力向上，将来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为全家争取一个美满的幸福生活的新局面。

孩子进入初中，孩子妈妈更是全力以赴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尤其是初二这一年，初中阶段的关键时期，她特别细心地照料孩子。孩子在学校时，她就买菜、做饭，收拾屋子，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孩子在家时，她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孩子，视线永远落在孩子身上。孩子虽无冒尖的成绩，也没有甩尾的记录，妈妈虽然日复一日地操劳着，也快乐着。当妈妈听到班主任老师说自己的孩子在学校上课期间刷手机时肺都气炸了！

孩子一进门，妈妈就哔哩啪啦一顿数落，并收缴了孩子的手机。孩子没有说一个字，在母亲拿走手机后走向阳台，纵身而下。母亲奔向楼下，孩子已经不省人事，大家把孩子送到医院，四五个小时后，医生宣告不治，孩子走了。

“四号夫人”得知噩耗赶到医院时，孩子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号，让她这个优秀班主任束手无策，两天两夜无法闭眼。“四号夫人”找到校长，对校长说：“出了这样的事，我很痛心。虽然责任不全在我，但至少是我把这件事没处理好：我没有给孩子全方位细心地教导，没有与孩子母亲进行细致深入地交流，没有发现他们的力不从心，我促就了悲剧的发生，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给孩子家人三万元补偿金，表达我的歉意和愧疚之情。”

校长对“四号夫人”安抚一番，和学校领导共同商量后，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又以学校名义拿了九万元，一行人带着十二万元一同去孩子家，看望孩子父母。孩子祖母说：“如果班主任老师不对孩子妈妈说‘孩子上课看手机’，就不会出这样的事。现在，孩子没了，一切都是因老师而起，学校应该承担责任，赔偿我们家长。”孩子父亲立马阻止孩子的奶奶说：“不关老师的事，是我平时疏于教育，与他交流太少。是他自己做错事了。”孩子母亲也说：“是我平常给他压力太大，我自己也过于急躁，没有与他平心静气地交流过，都是我的错。”

即便这样，“四号夫人”仍然无法正常上班，她一进教室就看到那个男生的座位，一闭上眼睛，面前就出现那个学生母子在医院的凄楚悲伤的模样。

“四号夫人”只要回家，一进家门便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事也做不了。看到老公的短信，想说的话出不了口，一是没心力，二是不方便。学校中考成绩马上出来，也意味着下届招生就要开始，很多家长会来学校打听学校的教学情况，中考成绩排名等，学校老师都是竭尽所能地认真对待教育战线每一学年的播种与秋收，不能让这件事影响老师们的心情。

她只给老公回复：“在家里。”

“五号夫人”是在改革开放时期下岗的，这些年在家里办住读班。就是招收一些住家离学校较远或家里没人辅导作业的学生。这些学生周一至周六都在老师家吃住，晚上由老师辅导作业。

这些学生平常都不回家，只周末或节假日回去。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口子平常哪儿也去不了。

现在，国家政策不允许老师家办班，他们这一学年结束后，明年就不办班了。今年他们家招收的学生也基本上是初三年级的，所以，中考后，家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就只有初一的两个学生。他们本想夫妻俩一同出去玩一趟，准备把这两个孩子托付给楼下的老师帮忙照管几天，但家长觉得由他人照管个把星期，时间太长了，又是期末复习阶段。家长不乐意，他们就取消了一同旅游的安排，只有老师一个人出去旅游。

“五号夫人”把自己留在家里专管这两个小孩。这天，她觉得清闲，就去麻将馆打麻将，刚打两圈就收到老公短信，自己觉得理亏，就对牌友说：“这圈打了回家去。”

“打四圈吧，这圈打完了再打一圈。”对家接口说道。

听到牌友这么说，“五号夫人”在想：我是现在给老公回复短信呢，还是打牌结束了再回复呢？思想上就这么一瞬间的开小差，冒了一张铳牌，本来自己可以胡牌的，自己没胡牌是小，接下来一把让庄家胡了个清一色的大牌，这么一来里里外里去了一大坨账，把她这几天辛辛苦苦为两个住家学生服务的收费全赔进去了还不够。

她心疼得怪罪老公的短信，迟不来早不来，我要胡牌的时候它来。“烦死了。”她心里这么说了一句，嘴上就冒出话来：“继续继续，再打一圈了回去。”

又打了一圈，她也没有把输出去的钱赢回来，愤愤然回家去，给老公回复了一条：“哪儿也没去！”

“六号夫人”也是本校的老师，教初一的数学。“六号夫人”原来是教小学的，这两年才调到本校，还不大适应初中生，有一些学生也不买账。今天，有一名学生Z同学没有交作业，她一查，这孩子根本没写。

“六号夫人”问他缘由，他说了一大堆理由。“六号夫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有价值的理由来，就对这孩子说：“今天中午不完成这项作业不能回家。”同时把手中的作业本递给他。Z同学不情不愿地接过本子，站着不动。“六号夫人”转身回办公室了。

“六号夫人”在办公室傻傻地坐着，觉得这孩子明摆着就是不愿意写作业，还找来一大堆理由，自己居然无法说服他心甘情愿地写作业！正在烦闷之时，一个学生跑进办公室说：“老师，Z同学说他肚子疼。”

“六号夫人”立马回到教室，Z同学还站在原地，根本没回座位，更没有开始写作业。“六号夫人”问Z同学：“你肚子疼？”

“嗯。”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就是你打我之后开始疼的。”

“我打你？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你给我作业本的时候，用作业本打到我肚子了。”

“我给作业本你，不是递到你手上的吗？”

“我手就放在肚子上。你用作业本打到我肚子了，过了一会儿，我肚子就开始疼了。”

“你不吓我，这个本子碰了一下你肚子，肚子就疼了？现在疼的感觉是越来越重还是越来越轻？”

“越来越重。”

“那赶紧去医院吧。”

“六号夫人”带着Z同学去医院，刚走到校门口，碰到Z同学的爷爷来学校。“六号夫人”有一些惊讶地问Z同学的爷爷说：“您怎么来了？我正准备找Z同学家长的。他昨天没写数学作业，我让他补写了才能回家，他说他肚子疼，还说是我用作业本把他肚子打疼了。”

爷爷说：“我是说。刚才他给我打电话说‘不读书了’，让我来接他。我问了半天他才说是数学老师打了他，把他肚子打伤了，他不读书了。我是在想：数学老师怎么可能打人呢？随便说哪个老师打他我都信，这数学老师不知好好的脾气，怎么可能把他打伤呢？原来是没有写完作业。好好好，您把他交给我，您回家吃饭去。”

“六号夫人”转头问Z同学，“你肚子还疼不疼？”

“还疼。”

“那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六号夫人”这样说了一句就和Z同学的爷爷一起带着Z同学去医院。

医生检查完后，没说有什么问题，但Z同学仍说“肚子还疼。”医生让他坐在病房里观察。

Z同学的爷爷偷偷告诉“六号夫人”说：“老师，您不着急，他没事的。他爸爸妈妈在深圳打工，他从小就在我这儿。原来有他妈妈陪他，今年他读初中了，他妈妈就去深圳和他爸爸一起打工，他就不高兴了。他妈妈每次和他视频，他不接。昨天，他爸爸跟他视频，说他对他妈妈不孝，要打他，他就说他‘腿疼’，在床上滚来滚去喊‘腿疼’，我们明知道他耍赖，但都没得办法。”

“昨天找医生看腿没有？”

“没看。他就滚来滚去喊腿疼，我们都没有理他。他爸爸也是干着急，只说要回来打他，人都还没回来他就放骗。他爸爸都不知如何教育他，我们更是说话重不得轻不得，这个娃，怎么办啊？”

“这确实不好办，万一是真生病不能耽搁治疗啊！”

“唉——”爷爷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六号夫人”也不知这个孩子究竟是真的生病还是耍赖，就一直陪着Z同学。

又过了十几分钟，病房里来了一位小伙子，说是Z同学的表哥。他把Z同学喊到一边给他讲了半天，然后来到“六号夫人”面前对“六号夫人”说：“老师，对不起，是他错了。”然后转向Z同学说：“跟老师道歉！”

这时候，Z同学对“六号夫人”说：“老师，对不起，我不该不完成数学作业。我现在肚子不疼了。”

表哥接着又对“六号夫人”说：“老师，对不起。我是他表哥，在一中读高二。我刚才跟他讲了，‘你们老师这叫打吗？你去我们学校看看，你作业不做试一试！啪啪啪，打到哪里是哪里，那才叫打。你作业不做，你敢狡辩，不把你打骨折？’他太小了，太不懂事，麻烦老师了。这里有我，您放心，您回去吧。我们也去跟医生打个招呼了把他弄回去。”

“六号夫人”这才心里的石头滚下地，回家来。当她吃好，心情平静地再次投入工作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还是被Z同学赖过去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不完成作业绝不能回去吃午饭”，结果Z同学一个字没写就离开了学校，还自己亲自把他送回家了。

“六号夫人”越想越气，眼泪装满眼眶，这时候，她看到老公的短信，好像瞬间燃起了斗志。她去教室又把Z同学找出来，对他说：“中午吃好了？”

“吃好了。”

“你先把我快吓死，我以为你得了急性阑尾炎呢！差点就做手术了，幸亏你表哥来了，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Z同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答话。“六号夫人”又说：

“我曾看到一个故事，一个小孩很喜欢吃零食，但他家长很少给他买零食。有一次他肚子疼，家长在带他看过医生后就买了一点零食给他吃，他觉得很好吃，以后一想吃零食就说肚子疼。而且每次一说肚子疼就俯下身体，两手撑地，把头放到两腿之间，很可怜的样子。每次喊肚子疼都是这样，看了无数次医生也找不到原因。后来，被一个医生发现，他的病是装出来的。第一次装肚子疼，把头放到两腿之间是想看父母的态度。每次这样，次数多了，肚子就真疼了，每次肚子疼人就习惯性地俯下身子，两手撑地。因为人的肌肉是有记忆的，人有很多感觉是和情绪有关的。有一些人身体没病，因为心理原因也会感觉身体这里或者那里不舒服甚至疼痛。

“我还看到一个节目，讲的是一个成年男子老说胳膊疼，他胳膊什么损伤都没有，但他说疼得受不了。医生给他把胳膊疼的那一节截掉了，他还说疼，医生觉得是神经问题，把他相关联的那一小段神经剪掉了，他后来才没有胳膊疼的感觉了。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能随意说自己“肚子疼”、“腿子疼”之类的，真有问题就找医生，没问题不能骗任何人更不能骗医生。以前，医学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水平，有一些病不能用仪器检查，有个小孩儿，他说肚子疼，他父母是医生，所以立马给他动手术，结果，阑尾没问题，白白挨了一刀，多不划算啊。再说，写作业也没那么难受吧，比“肚子疼”还难受？”

“我先是真的肚子疼。”Z同学插了一句。

“也有可能。很多病不一定是身体原因，像有一些人就是莫名的肚子痛呀腿子疼呀，仔细找原因，一般都是心理因素。人的心身是一个整体，如果我们产生了某种负面情绪，比如焦虑、抑郁、压力等，如果没有合理的疏泄，就会通过我们的身体表达出来，所以，我们要学会识别自己的情绪，坦诚地面对家长和老师，不然，情绪问题很容易表现为各种躯体症状，最后成为难以治愈的疾病。

“你爸爸妈妈是很关心你的，他们没法陪伴你，但她们很关注你的情绪，很愿意倾听、理解你的想法，但你要给他们机会。如果你总是不搭理他们，他们错误地以为你讨厌他们，他们就会远离你，你就真的失去了父母对你的关爱。父母不在身边，你觉得不开心，父母心里更难受，谁不想陪着自己的孩子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定是他们遇到了困难，陪着你就没有生活来源，去外打拼又照顾不到你，他们是既辛苦又心疼，如果你不理解他们，他们会更加身心疲惫，你愿意他们体弱心不安地劳累吗？”

看Z同学心情平静，丝毫不见极端地情绪反应，“六号夫人”才如释重负地又叮嘱了Z同学几句才重新回到办公室。她拿起手机，给老公发了一条回复：“你回家了我再给你讲。”

……

发了短信的老师陆陆续续收到老婆的回复，只有“二号老公”一直没有收到老婆的短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是忙，没看手机。但“赵教授”不相信“二号夫人”忙到没时间回短信。

“赵教授”对“二号老公”说：“是不是不能给我们看就说没收到回复啊？我不信。如果你是真没收到短信你敢不敢给她拨电话，我来跟她讲话？”

大家都起哄，“二号老公”真的拨通了“二号老婆”的电话，然后把手机伸到赵教授的嘴边，赵教授说：“哎，我们要回家了，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回短信？”

“忙的要死，又是上班又是带娃，你还问我去哪里了？我能去哪里？”

“我没问你呀，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你没问我？那条短信不是你发的？”

“当然不是，是你老公发的，你怎么说是我发的？”

“啊，我以为是我们家那口子呢，你怎么把他的手机拿在手上？我还以为是他呢！”

“是他，你不把他吃了,他敢跟你打电话吗？”

“哈哈哈”、“呵呵呵”，大家笑成一团。

“不行不行，不能只跟我老婆打电话，一个一个地打。”“二号老公”喊叫着。

赵教授正在兴头上，说：“好好好，三号开始。”

“三号老公”正心事重重，因为他收到的老婆的回复是一封长信。虽然老师们没有强求他把信公开，但他自己看信后五味杂陈：自己过日子确实过于谨慎，对家人确实从没有过娇宠放纵；反倒是因为妻子太能干，自己太在乎妻子对自己的看法，常常挑剔妻子，总希望是自己比妻子更能干，有时甚至仗着妻子对自己的爱，在妻子面前太过骄横。这么多年来，确实没有给过妻子丝毫的温柔以待，他想快点回家对妻子说声：“对不起。”

想到这里，“三号老公”也拨通了自己老婆的电话，赵教授早已把头伸过去了，仍然是开口一句：“哎，我们要回家了，你在干什么？生意还好吧？”

“赵老师好，他和你在一起呀？”听到“三号夫人”这样的答语，赵教授说：“是我，你都不知道，还‘赵老师好’”

“人家都喊你‘赵老师好’了，你还说人家‘不知道’，人家早就知道是你了。”大家在旁边凑热闹。

“有问题，有问题。千里之隔，她居然能听出是你赵老师。这不正常，这有问题啊！”有人在开玩笑。

声音传到电话那一头，“三号夫人”听到后又说：“你们开心，我不陪你们了。我做饭去了。”

“‘三号夫人’厉害，好精啊，咧你们欺负不了她！”大家都说笑着。

“三号老公”既为老婆没有错认老公而心里甜滋滋的，又为老婆能认出千里之外的别人而心里酸溜溜的，想到老婆的一些过往，心里又有一些生疼的苦痛，他分不出心里的味道是酸多一些，苦多一些，还是甜多一些，他只听到大家还在起哄说：“继续继续，赵教授继续。”

他看到“四号老公”也重复了他与“二号老公”的步骤，赵老师同样一句：“哎，我们要回家了，你在干什么？在家里？”

“四号老婆”不知怎么回答好，就说：“好像中考成绩出来了。”

“啊！”大家听说中考成绩出来了，都去掏手机，都不关心赵老师的游戏了。

赵老师也和大家一样，用自己的手机去查中考成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