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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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末的早晨，九点钟了，奶奶的户外早锻炼活动结束，已经回家。爸爸妈妈起床不久，米米和荔荔虽然没起床，但已经在床上闲聊了半个小时。她们姐妹俩看爸爸妈妈已经起床摆好早餐，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洗手间，三下两下梳洗完毕就来到餐桌前。
“哇，贝果面包！牛奶我自己倒。”田荔荔激动地高呼着。
“面包一人一个，牛奶碗我先选。我要粉色的碗。”田米米担心田荔荔独占面包，也担心田荔荔又拿走她的有花边碗口的粉红色的细瓷碗。
听到姐姐的声明，田荔荔也赶紧补充一句：“我要青绿色的花碗。”
妈妈从碗柜里拿出她们所指的有花边碗口的一摞碗，把粉色碗递给田米米，绿色碗递给田荔荔。还有一个深蓝色的和一个淡青色的碗放在桌上备用。按照她们的喜好，这两只碗是属于第二梯队的。最喜欢的碗不够用时，她们会在第二梯队里选自己喜欢的碗。
牛奶已经倒在碗里了，田米米和田荔荔坐上各自的凳子，开始她们的阳光早餐。
“好吃，好吃。贝果面包太好吃了。哈哈哈！”又是田荔荔首先发表感叹。
田米米也附和着说：“水果拼盘也不错。”
奶奶赶紧说：“吃饭的时候不讲话。嘴巴里在吃东西的时候讲话是很危险的，要讲话就让嘴巴里的东西吃完了再讲。”
田荔荔对姐姐做个鬼脸，嘻嘻呵呵地说：“奶奶真唠叨！”
“你们每次吃饭都是一边吃一边讲，一顿饭要用个把小时，你们在学校吃饭也是这样的？奶奶好心提示，你还嫌奶奶唠叨！奶奶是担心你们乐极生悲。”奶奶仍然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田荔荔用两只手捂住耳朵，嘻笑着一张脸望着奶奶，奶奶收住话头。
奶奶已经吃好早餐，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爸爸妈妈的早餐也结束了，回到主卧室。餐厅里只剩下田米米和田荔荔还在继续她们的“聊天早餐”。
02
“妹妹，你看，我的爱心面包。”田米米特意在面包的最顶上咬了几口，让面包成为一个爱心形状。
“真的咧，爱心面包！”田荔荔看了看姐姐手上的面包，又看看自己的面包，她咬了一大口，然后把自己的面包举到田米米的面前说：“你看我的面包。你说像什么？”
“不像什么。”田米米没看出来。
田荔荔对着次卧室的房门喊：“奶奶，您看我的面包像什么？”
奶奶来到餐厅，看了一眼荔荔手上的面包，没觉出这个被咬掉一部分后的面包像什么，就反问田荔荔道：“你说它像啥？”
“高跟鞋。”田荔荔一边说一边又做着鬼脸。
奶奶笑着说：“嗯，是蛮像。一只深筒的高跟鞋。”
“我的面包是‘高跟面包’。啊哈，嘿嘿，高跟面包。”田荔荔开心地又嘿嘿哈哈起来。
奶奶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田荔荔看奶奶不在跟前，她从凳子上下来，手舞足蹈地给她的姐姐表演“一只高跟鞋”。
“哇，好高好高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田荔荔想象着右脚穿着高跟鞋，左脚穿着平底鞋，两只脚一高一低地走在餐厅里，围着餐桌一边跛着腿走着，一边嘻嘻呵呵地说：“我的高跟鞋怎么样——”
田米米看田荔荔完全是一个跛腿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田荔荔更是得意，一边说笑，一边跛过去，伸出胳膊抱住田米米说：“啊，我爱你！”同时把自己的嘴巴凑上去，准备给姐姐一个亲吻。结果，一不小心，田荔荔的胳膊肘碰到了田米米的牛奶碗。
“啪”，粉色的有花边碗口的细瓷碗掉到地上。牛奶洒了一地，碗摔成了几小块。
03
“呜哇——，呜呜呜呜……”田米米惊得哭起来；
田荔荔看到洒了一地的牛奶和地面上的碎碗块，赶紧回到凳子上坐好，不声不响地闷着头开始继续吃早餐；
奶奶跑到餐厅，立马拿了垃圾袋，抽了一张纸捡地上的破碗片。
奶奶看姐妹俩受到惊吓了，就一边捡碗片一边安慰两姐妹说：“破了算了，破了算了。不小心的么，再拿个碗吧。你是要淡青色的碗还是要深蓝色的碗？奶奶帮你补一碗牛奶。”
“不行，那是我最喜欢的碗。这两个碗是第二梯队的，不是我最喜欢的。妈妈，妹妹把我的粉色碗打破了。”
爸爸妈妈之前像没有听到响动一样，在房间里没出来。听到田米米说到碗是田荔荔打破的，妈妈才来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弄破了你的碗，你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吗？”
爸爸立马接口说：“你过来，看一个巴掌拍不拍得响？再说，这和一个巴掌拍得响拍不响有啥关系？损坏东西要负责！”
田米米又对奶奶说：“奶奶，她把我的碗弄破了。是妹妹弄的。”
田米米仍然伤心地哭着。奶奶说：“破了算了，破了算了。她是不小心的么，你就原谅她。破了再买一个就行了。你现在用什么碗，你还需要再补一碗牛奶吗？你看你再用哪个碗？”
“没有我喜欢的碗了。这些碗都不是最好看的。我要最好看的碗。我的这个粉色碗是和这个青绿色的碗是第一梯队的，我要这个第一梯队的碗。”田米米指着田荔荔手上青绿色的碗哭着说。
奶奶问田荔荔：“把你的这个青绿色的碗赔给姐姐吧？”
田荔荔摇了摇头。
田米米哭得更凶了：“奶奶，是她把我的碗弄破的，她要赔一个碗给我。”
“我再给你买一个。”爸爸大声喊着。
“我要我最喜欢的碗。是她弄破的该她赔。”
奶奶问田荔荔：“你为什么不愿意把碗赔给姐姐？”
“这是我最喜欢的碗。赔给她，我就没有了。”田荔荔小声而坚决地说。
“她最喜欢的碗被你打破了，她也没有了。她的碗不是她自己弄破的，是你弄破的，就是你弄破了一个碗，应该是你失去了一个碗。你不赔给她，就是你弄破了碗自己还有碗，她没有弄破碗却没有自己的碗了，你说这样合理吗？”
“反正我不赔。”田荔荔仍然语气坚定地说。
“米米，妹妹太小了，她也不是有意弄破你的碗，你就原谅她，不要她赔了，好吗？”
“为什么总是要我让着她？她都这么大了，她还霸着自己的碗不赔？”
“小妹，姐姐的碗是你弄破的吗？”
田米米点了点头。
“损坏东西要赔偿。你不是有意弄破的，我们不罚你，但照价赔偿是应该的。你就把你的这个碗赔给姐姐吧？”
“不行。这是我的碗。”
“米米，她不赔偿，她是小妹，你就不和她计较了吧。”
“为什么？明明是她弄破的。”
“你们俩是姐妹，监护人都是爸爸妈妈。小妹没有能力赔偿，只有爸爸妈妈来帮她赔偿，爸爸妈妈的钱也是你的钱啊？”
“她有一个碗，她有能力赔。”
奶奶转向田荔荔说：“你现在已经吃完了，把你的这个碗给姐姐用，好吗？”
田荔荔依然摇着头。然后，下凳子跑到主卧室去了。
04
田米米更加伤心地哭着。
“米米，你现在哭是没用的，要么去报警，请求法官来判定；要么给妹妹讲道理，让她心甘情愿地把她这个碗赔给你。”
“小妹，损坏东西肯定是要赔的。你不愿意赔偿，姐姐到法院起诉你，你还是要赔的，说不定你还要受罚？”
“什么意思？”
“就是你损毁东西是一件错事。你是不小心的，是失误所致，只需要照价赔偿；如果你明知自己是错的，却不愿意为自己的错误负责，那就又多了一个错，就要受惩罚。加倍赔偿也是受罚的一种。”
“什么是加倍受罚？”
“加倍受罚就是这个碗50元钱，你赔100元或者150元就是加倍赔偿。错越大，加倍越多。错小就照价赔偿，或者只赔偿一部分，但不能不赔。如果你的碗被姐姐弄破了，她不赔给你，你会怎么想？”
“不赔就不赔。”荔荔倔强地回复着。
“呜呜呜，呜呜呜——”餐厅里的田米米继续伤心地哭泣。
“啪”又一只碗掉到地上，碎了。
“谁弄的？”爸爸妈妈一起冲进餐厅。
餐厅里只有田米米。
“你故意把碗弄破了？把手伸出来！”爸爸气得拿出戒尺“啪啪啪”地把田米米的手心抽了三下。
“你这个月的奖励没有了，你被扣除一百颗星。”妈妈也迅速拿出了她的处罚条例。
“呜呜呜，呜呜呜……”田米米哭得声嘶力竭。
田荔荔看姐姐挨打受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觉得自己不用赔碗给姐姐，也不会被爸爸妈妈批判。
田荔荔不再怕被姐姐纠缠，也不担心奶奶会批评她了。
田荔荔来到餐厅，听到妈妈还在批评姐姐：“你这是冲动。你这么大了，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不高兴就摔东西？”
田荔荔接着妈妈的话补充道：“我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自己到一边去。”
田米米吼道：“你到一边去！”
妈妈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碗块，一边继续数落田米米：“妹妹不高兴的时候确实是到一边去了啊。你看你不高兴时还摔碗？生气的时候怎么能摔东西呢？”
“呜呜呜，呜呜呜……”田米米哭着。
“咦耶——”田荔荔在心里嘀咕着，一蹦一跳地回到房间。
奶奶跟着进房间，来到田荔荔面前，对田荔荔说：“田荔荔，你把姐姐的碗打碎了，她哭了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安慰她？奶奶说吃饭的时候不要疯闹，你不听，现在闯祸了，你为什么不为自己的错误检讨？”
田荔荔若无其事地转身看书去了。
05
奶奶又对田米米说：“小妹她太小了，完全不懂事。她走路都可以直接往水盆里踩，说明她视力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她不懂损坏东西要赔偿，说明她完全不懂道理。她是你妹妹，你不原谅她，说明你也不大度。你要是一定要她赔偿只有两种办法，第一，你给她讲道理，让她心甘情愿地赔偿你。第二，你去起诉她，她损坏东西拒绝赔偿，她应该承担侵权责任。法院可以责令她赔偿，强制执行。不过，她年龄小，应该由她的监护人赔偿。如果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没有赔偿能力就由她的哥哥姐姐，就是你来担责。所以，无论她给你赔偿多少，其实也是从你的财产里拿资金，你觉得有意义吗？这也是奶奶劝你原谅她，不向她索赔的原因。现在，你把她的碗打破了，你是有意的，是犯法，可以说成是犯罪。你要受法律惩处。”
停了一下，奶奶又接着说：“本来爸爸已经答应再给你买碗了，你不愿意也可以用报警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权益。结果，你反击的方式不对，反而成了罪人。你开头做得很好，你向妈妈和奶奶求助。虽然奶奶调解无效，但是爸爸已经答应给你再买新的了啊，你为什么还不乐意呢？你和妹妹都不友善，很自我、没格局。有格局的人，看到自己的朋友好就和对方一起开心，看到自己的朋友不好就和对方一起难过，你和妹妹都不是这样的人。妹妹今天损坏了碗没有给你赔礼道歉又拒绝赔偿确实不对，但她有几点做得很好：一，她立马停止损毁行动，坐回餐椅吃饭；二，她不声不响地吃饭，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生气，减少了危险；三，她无法还原那只已经破碎的碗，也没有赔偿你财物的能力，但她并没有阻止爸爸给你买碗。她最大的问题是不懂道理，她不知道毁坏者有赔偿责任。她在有碗赔偿的情况下，不应该由爸爸来承担赔偿。这也是爸爸妈妈的问题，爸爸妈妈没有给她讲明这个道理；也是你的问题，你是她姐姐，你也没给她讲这个道理。你的错误还在于给她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有意损坏财物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呜呜呜，奶奶，陪着我。”
“奶奶陪着你，奶奶一直都会陪着你。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无论错大错小，只要能及时知错改错就是好孩子。宝贝，奶奶爱你。奶奶相信你以后会对妹妹更加友好的。你还记得《弟子规》的那句‘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吗？你们姐妹互相关照，互相友爱，奶奶就会更开心的。”
这时，田荔荔从主卧室跑过来，对田米米说：“姐姐，我们用纸做一双高跟面包吧，你一只我一只，怎么样？”
“好吧。”
她们好像把“高跟面包”惹的祸已经忘了。
奶奶觉得应该总给一下，就对她们姐妹说：“损坏东西了应该怎么办？”
“赔偿。”姐妹俩一起回答了。
“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说笑疯闹？”
“不能。”姐妹俩又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奶奶后，去做她们的“高跟面包”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