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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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下午，四点多钟，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由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接回家了。在小（12）班的教室里，还剩下田米米没有人来接走。
“今天谁来接你？”老师问田米米。
田米米小声回答道：“奶奶。每天都是我奶奶接我。”
“奶奶今天为什么还不来？”
“不知道。”
01
三位老师陪着田米米在教室里等待，一边和田米米聊天，一边向门口张望，田米米的奶奶一直没有出现在教室门口。
四点半了，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班主任老师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可是，电话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老师又拨通了奶奶的电话。这次，奶奶接电话了。
“您好，您是哪一位，找我吗？”奶奶迷迷糊糊地对着手机询问。
“您是田米米的奶奶吧，今天是您来接田米米吗？”
“哎呀，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马上到。”一听到田米米三个字，奶奶立马完全清醒。
五分钟后，田米米的奶奶出现在田米米的教室门口。
奶奶笑呵呵地对三位老师说：“对不起，对不起，来迟了。从来不睡午觉，今天说躺一会儿，谁知道就睡着了。睡得太沉了，闹钟都没有闹醒。刚才，我看到还有一个未接来电，我还没来得及看是谁给我的，我怎么睡得这么沉啊？呵呵呵，以后不能睡午觉了。”
“没关系的。那个未接来电应该是曲老师打过去的。我看曲老师给您的电话您没接，我就用我的电话拨过去了。我以为您是不熟悉曲老师的电话号码呢。”老师很客气地回复了奶奶。
“呵呵呵，我没听到曲老师的电话，您的电话才把我叫醒，我这是有多辛苦啊！其实，我在家啥都没干，就是瞌睡多，只要睡午觉就短时间醒不来。以后，不敢睡午觉了。宝贝，跟老师说‘再见。’”
“三位老师再见。”
“田米米再见。”
“麻烦老师们啦，再见！”
奶奶牵着田米米的手回家去。
回家的路上，奶奶对田米米说：“奶奶今天睡觉睡忘记了。奶奶来迟了，老师有没有批评你？”
“没有。老师只问我是谁来接我的。”
“哦，奶奶明天早点儿去接你。争取当个第一名。你想不想奶奶第一个去接你？”
“好啊，你明天第一个接我吧。”
02
周二的下午，三点半钟，奶奶就准备好出门了。来到幼儿园门口，大门还没打开，但门口已经有几个家长在等候了。
大门打开时，等候的家长快速进入园区，有几个家长跑步进教学楼，蹬蹬蹬地冲上了楼梯。田米米的奶奶跟着人流来到教室门口时，已经有好几个家长在门口排队了。
田米米的奶奶没有排在第一名。
“田米米”。终于，轮到老师叫唤田米米的名字。
老师叫到田米米的名字时，前面已经有四五个同学被家长接走了。
田米米走出教室，出教室门对奶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您不是第一名。我还以为您今天是最后一名的哩。”
“呃，我没站到第一名的位置。我三点半就从家里出发了。我到你们学校门口时，幼儿园的大门还是关着的，但，已经有家长在门口等待了。那些家长怎么那么早来接小朋友？”
“您明天三点钟就来接我。”
“你们四点才放学，我那么早等在门口不是浪费时间吗？奶奶觉得没必要为了能第一名出教室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想您早点儿来接我。”
“好吧，明天我试一试。”
03
周三的下午，田米米的奶奶还是三点半从家里出发。来到幼儿园门口，和那些已经到达的家长在园门口等了一会儿，三点四十五分，幼儿园的大门开了。
这次，田米米的奶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园区，借着惯性一路小跑上楼。
田米米的奶奶出现在小（12）班的教室门口时，其他家长都还在后面至少三米远的地方。老师开始点名放学时，田米米终于被老师第一个叫喊出来。
田米米很开心，拉着奶奶的手说：“明天，您还要第一个来接我。”
“第一个出来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
“又没什么好处，干嘛要第一个呢？随便第几个，只要是在放学十五分钟内来接你就行了吧！”
“我喜欢第一个被叫出来。”
“最后一个被叫出来，还可以在教室里多玩一会儿，不好吗？”
“最后出来的，没有同学作伴了，只有老师。”
“你最喜欢哪个老师？”
“曲老师。”
“为什么不是你们的庄老师或者贺老师？”
“贺老师我也喜欢，但曲老师每天都给我们好吃的，还喊我们‘宝贝’，所以，我最喜欢曲老师；庄老师不笑，总是喜欢说：‘干嘛呢？干嘛呢？我看你怎么办？’”
“庄老师这样说过你吗？你喜欢听庄老师这么说吗？”
“庄老师没有这么说过我，我每次都自己会做了。庄老师说别的小朋友，我们只听着，都不回答老师。”
“庄老师表扬过你没？”
“没有。”
“庄老师表扬过谁？”
“庄老师不表扬我们，只点名，只说谁的事情完成了。”
“那你们班同学都表现得好不好？”
“好。老师叫我们做的事我们都会做。”
“你们怎么学会的呢？”
“我们自己本来就会做。”
“哦，我知道了。你们遇到了最好的老师。奶奶告诉你，老师可以分成四等：最高等级的老师，就是你和老师在一起，好像老师什么都没教，你什么都会做，你天生就会的；第二个等级的老师，就是你觉得这个老师对你很好，你很爱这个老师；第三个等级的老师，就是你觉得这个老师很严肃，你很害怕这个老师；第四个等级的老师，就是你很不喜欢和这个老师在一起，希望这个老师被换掉。”
“最高等级的老师为什么不教我们？”
“最高等级的老师就是真正的老师。这样的老师，一言一行或者一个眼神都是在示范，你们只要和老师在一起就‘看’会了。”
04
周四的下午，奶奶不仅没有在幼儿园开门的第一时间进去，而且成为小（12）班的最后一名。奶奶进教室时，只有田米米还站在老师身旁。田米米走向教室门口时不是很开心，没有与老师说再见。
奶奶小声对田米米说：“跟老师说‘再见’。”
田米米低着头不作声。奶奶对田米米说：“我们两人来比赛，看谁说‘老师再见’声音不大不小，最好听。我先说，行不行？”
“您先说吧。”
奶奶向着老师微笑着扬声说道：“老师再见！”
然后俯下身子对田米米说：“现在归你说了。”
田米米大声对老师说：“老师再见。”
奶奶立马给田米米竖起了大拇指，表扬道：“你说的比奶奶说的好听。你赢了！你是不是你们班说‘再见’最好听的小朋友？”
“不是。”
“谁说的最好听？”
“陈欣桐。陈欣桐声音很好听，老师最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
“老师老点她发言。她跟老师说‘再见’时老师看着她笑，我跟老师说再见时，老师不理。”
“哦，可能她讲话声音洪亮，吐词清楚，老师每次都听见了，所以很开心就笑。你讲话可能声音小了一点点儿，老师没听到。刚才，你说得‘老师再见’很好听，老师也笑了。老师还笑着回复你说：‘田米米再见’。对不对？以后，你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吧。”
“我们班郑雨龙的声音最大。他最喜欢我。”
“为什么说他最喜欢你？”
“杨智卿拦我的时候，他把杨智卿推走了。”
“杨智卿拦你？”
“杨智卿不许我去‘智慧屋’，杨智卿拦着我，不让我过去。”
“老师没看见？”
“老师没看见。”
“别的同学看见没？”
“别的同学看见了都不管。只有郑雨龙叫杨智卿走开，杨智卿不走开。郑雨龙说：‘不拦她。让她走。’杨智卿还是拦着我，郑雨龙就把杨智卿拉走了。”
“哦，郑雨龙不欺负人，他还叫同学不欺负人。郑雨龙看到杨智卿欺负你就把杨智卿弄走了。郑雨龙是个对同学很友善的人。他是个好孩子。”
“郑雨龙长得蛮帅。”
“啊？是你们班长得最帅的吗？”
“不是。贾靖桐长得最帅。”
“贾靖桐是个男生还是个女生？”
“男生。”
“好像是个女生的名字。”
“女生是余紫怡最喜欢我。”
“她是怎样喜欢你的？”
“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两个老在一起玩。但她是女生，我不能和她结婚，她长大了就和龚绍伟结婚。我长大了就和贾靖桐结婚。”
“哦。结婚的事对你们来说太早了。你们还只有四岁多一点点儿，至少还要过十几年了才会考虑这个问题。再过十几年，也许你的想法早改变了。像你刚来上海时，老说妈妈不好，现在就觉得妈妈很好，对不对？几个月时间你就改变了对妈妈的看法，十几年时间你会遇见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到时候你的想法和现在不一定相同的。就算你的想法没有改变，你也不一定能跟他结婚。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想跟他结婚，如果他不想跟你结婚，那你就不能与他结婚。”
“我刚开始觉得徐晓宇最帅，现在觉得贾靖桐最帅。”
“是吧，人的想法随时都会改变的。你现在还小，你要多学知识，增长智慧，你人变聪明了就能准确判断哪个人最帅，对你最好。人的身材五官成人之后才会定型，人的思想成人之后却还会不断改变。所以，我们要尽早尽快地学文化、长身体，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提前考虑了。”
05
“您是我们班最矮的家长。”
“是吗？我最矮？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每次，我看家长来了，一看，看不到您。别的家长走了才看到您，您就是最矮的。”
“呵呵呵呵，好像不是吧。你们班就没有和我差不多高的？”
“有康怡钦的奶奶。他的奶奶好像和您差不多高。”
“他奶奶究竟是比我高一点点儿还是矮一点点儿？”
“好像是矮一点，又像是高一点儿。”
“以后，我去接你就穿高跟鞋，好不好？”
“好。你穿高跟鞋就不是最矮的了。”
“哈哈哈，你希望奶奶不是最矮的？”
“随便。反正您也不能再长了。”
“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多参加户外活动。不然，像奶奶过了生长期，想长高都长不了了。”
“你小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不是我不好好吃，是家里没有适合我吃的。因为我是老小，我妈妈的奶水不够我吃。弄的米糊糊我不爱吃，他们没时间耐心喂我吃。”
“那您自己会吃了怎么没有吃多一点儿，让自己长高一些？”
“我自己会吃饭了的时候也好好吃了，要不，我会更矮。”
“那爷爷比你会吃饭吗？”
“也不一定。人的身高会受到后天的影响，但主要还是遗传。爷爷家里的人都高，所以爷爷就长得高，而且，一般男生比女生长得高。宝贝，遗传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只要你自己吃好睡好运动好，身高多少就由身体自己决定吧。”
“奶奶，我要喝牛奶。”
“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的吗？”
“牛长得比爸爸妈妈大，所以我要喝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