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难得的晴天,阳光格外明媚。
周末,回到老家,搬出木椅坐在太阳底下,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水杉的叶子还长在树上,不过,颜色全变了。有点红,有点黄,又似带着几分绛色,细细的叶子很轻,我总是能在屋前屋后的菜地里看见它们的身影。
水杉上空的蓝天干净透彻,有云朵随意在飘。而到了晚上,一轮明月挂在树梢,就觉得又多了一份清美。冬夜清寒,不知怎地,心底竟涌出无端的孤独感来。
一晃大雪节气又快到了,雪,想必这个月是不会下的,想看到雪只怕要再等些日子了。紧接着的冬至,小寒,大寒,一年也就尽了,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慌乱什么呢?细想,是因为又辜负了一年的光阴么?是的,一年年就这样去了,日子一天天静静过着,悲欣交集。
冬天来得波澜不惊,我却早早地穿上了冬衣。发觉自己和从前一样,心是寂静的,但偏于悲伤。岁月辗转成歌,当我在感慨时间流逝的时候,其实自己已经在开始变老了。
栾树还绿着叶子。可那绿不再是春天的绿了。黄的,红的,褐色的果子挂在枝头,带有几分苍凉的滋味。叶子黄了的银杏树在风中摇曳不止,听不清它们是扑簌簌落还是哗啦啦落,只知道它们就要立身素简了。小时候眼里的银杏树很珍贵,一棵银杏果能卖不少的钱,我经常拾了它们的叶子,夹在书里,觉得真美。
中午,萝卜炖肉。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萝卜是妈妈种的,原汁原味,好吃。早上我还看见邻居切了萝卜条在晒。我是喜欢吃萝卜干的,把晒成半干的萝卜放进腌菜坛里,加上辣椒,生姜,大蒜子拌匀,淋几滴香油,用石头压住坛口,再用木板盖上,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好看又好吃。我喜欢腌萝卜干脆生生的响声,咯吱咯吱的。
小时候地里种的萝卜是圆头的,白的,红的,而长萝卜是绿皮。记得那时候,我站在菜地里,看奶奶在菜地里劳作,自己扯一个萝卜,用指甲剥了萝卜皮,里面的肉光溜溜的,咬一口,脆,嫩,带着一点儿清涩的微甜。奶奶看我用手指甲剥,担心我的指甲疼,要用她手上的铲刀给我削皮,我说手剥的更好吃。就像现在听人说的炒青菜最好手撕,味长,想来萝卜青菜是一样的。在汪曾祺先生的散文里,他说把萝卜当水果待客,觉得雅致得很。我想,从地里扯了萝卜直接吃,这也许是乡野孩子的吃法吧。
冬日日短。不到六点钟天就暗了下来。在暮霭苍茫中疾走,感受到深深的寂静。
其实也不静,喜马拉雅里,《红楼梦》的原文阅读正读到《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我是喜欢刘姥姥的,喜欢她的“一两银子也没听见个响声,就没了。”喜欢她的“去了金的,又是银的,到底不及俺们那个服手。”喜欢她的“这个菜里若有毒,俺们那菜都成了砒霜了。哪怕毒死了也要吃尽了。”
想来想去,一定是因为自己也与刘姥姥一样是乡下人吧。乡下人的苦,乡下人的卑微,如此切近,如此真实。
夜里的灯光一盏盏,匆匆的车辆其实就是匆匆赶路的人们。一阵阵的声音远去,紧接着又有一阵阵的声音传来,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夜,渐渐地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