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年

1，

今年我家的年来得要早一些。

2，

因为平时住在县城，以往每逢过年，我们都是回到乡下母亲那里。在乡下过年，很温馨的感觉。

今年冬天，我把母亲接回我的老家来住，内心的欢喜自不必言说。

三十年前，父亲因病去世后，母亲改嫁。如今，母亲年岁渐老，同母异父的妹妹也早已出嫁，留下母亲一个人呆在大山上无人照顾，于是就把她接回乡下老家来，好让她安度晚年。

今年过年自然就回到老家了。

我弟兄两家，一共八个人，满满一大桌，欢声笑语，真正是热闹的。

为了这餐饭，我们往往要从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买菜、收拾，各色杂事，琐碎而繁琐，不过，心情愉悦，做起来也是轻松的。

3，

今年是腊月二十九的过大年，一大早，我还躺在床上，耳边就传来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她和妻说着话，有切菜的声音在案板上响起。于是不再睡懒觉了，起床，洗漱，再来到厨房，还没进去，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香味，这就是年的香味吧？不禁绽开笑容，走了进去，看有什么可以帮帮母亲的。

母亲看见我，说，端菜上桌吧，已经好了。

门口，鞭炮已经散开，挂在高高的竹竿上。我和哥哥在烧着纸钱，女儿她们在旁边看着，在她们眼里见得多了就并不好奇。风吹来，四散的烟灰飞舞，我的意念里似乎真的看见祖先们相约而来，和我们一起团聚。

母亲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念叨着，祖先们，保佑全家平安吉祥。

妻子微笑着，也附和着母亲说着吉祥的话。

女儿笑着：“年年给他们寄这么多的钱，也不知他们收到没有？”

“肯定收到了。虽说我们看不见，其实他们早就等在这里呢。阴间阳间是一样的，都在过年呢。”母亲说。她信佛，信神，常说“人眼不见天眼见”的话。

我也信。

4，

所有的菜品上齐，满满的一大桌。

年饭是要等祖先们吃过之后我们才可以开始吃的。

哥哥在给祖先们敬酒，我在旁边盛饭，酒饭一定要有热气冒出。母亲说这样他们才可以吃到。

孩子们安静地站在旁边看我们做这些。

小侄女瑶瑶一个劲儿地问：“给谁吃呀？怎么看不见他们呢？”

“他们就坐在这里呢，和我们一起过年。”哥哥说。

我们笑着。瑶瑶看我们，也笑。

5，

撤去祖先们的碗筷，我们坐在了团圆饭的桌前。

即使平时很少喝酒的，也都斟满了一杯。孩子们只喝些饮料。端起碗筷，一边轻轻品慢慢饮，一边和亲人们说着话。

不一会儿就吃饱了，但，吃不下还得继续吃。

“吃年饭就得这样，酒足饭饱后还要吃，直到撑得很饱很饱为止，而且饭还得必须要吃的。”母亲说。

无奈，我们端起碗，舀点汤，陪着母亲。

此刻，只要你坐在桌子前，就能享受着幸福的滋味，就能感受着浓浓的亲情。

6，

年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贴对联。

妻扶着凳子，女儿拿来了母亲弄的米汤。

“春回大地春光好，福满人间福气浓。”很平常的语句，可很贴切。我很喜欢。

进屋，拿起手机，打开便签，胡乱打起字来。

这是带着年味的字吧？这些字散发着年的香味么？

7，

屋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屋里 ，轻言慢语里，我们说着一年的絮语。

我的眼前，是一张张熟悉的、温厚含笑的脸，在烟火的禅味里，落满年的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