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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山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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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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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后的师生夜谈

新环境使我有些难以入眠,有人说这叫“倒铺”,我认同似的点了点头,先爬起区适应一下操场,将是我每天早上拼搏的场地。来到场地,就看见操场边已经布置好新生报道处,10圈跑完顿觉精神焕发,“倒铺”带来的困意全消,赶紧在操场边的水池里洗了把脸。

报道手续办理完毕,又拿着仅剩的20元钱,跑到学生食堂管理处,与一个膀大腰圆,脑满肠肥,满脸横肉的食堂管事,犹犹豫豫地沟通一番,换得15元黄不拉几的纸质饭票,已然是囊中羞涩,捉襟见肘了;留下5元钱作为一周的生活费用,以备不时之需。高中生活也就此开始——学校的活动就接踵而来。

先是秋季运动会,我凭着初中时的扎实锻炼,也被城里同学认为是出蛮力的投掷类项目——标枪、铁饼、铅球勇夺三项冠军,5000米长跑季军,其中标枪、铁饼两项破学校近10年的记录,让我也一举成名,载入市中史册,第一次感受市中正规运动会到与乡村中学“蹩脚”运动会的差别。

接下来便是期末考试,众目睽睽下,沉着应战,战况何如,静待严师评判。本以为考完试就该放寒假了,但与母亲相熟的班主任张老师通知我们,放假一天,接着开始为期一周的补课。说完把我叫到办公室,很高兴地告诉我:学校与南方某省结成帮扶对子,每个班三个贫困补助名额,她给我争取了一个名额,下学期开始每学期可以领到600元的生活补贴!我刚开始没太理解,愣怔了会,犹豫地说到:老师,我可以放弃吗?张老师有些生气,纳闷地看着我,问到:为什么呢?我低着头,没敢正眼看着她,有些埋怨、也有些自满地回答道:咱班还有比我家更困难的,我认为他们比我更需要这些钱!

张老师把桌子上的书摔了下,生气地说:你怎么——我知道,咱班是又比你更困难的,但不是我——明白不?我微微抬头,用余光看了下张老师,见她正瞪着我,便也没敢再反驳,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张老师!张老师没再说什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冲我摆了摆手。

我从办公室出来,不知是高兴还是郁闷,边走边思考,突然心生一计,不由得高兴起来,以至于围着跑道跑了一圈。便躺在向阳处花坛边的台阶上,枯草衔在嘴里,咀嚼着,吮吸着冬天的味道。

一天的假期,宿舍的同学基本上都是逛街,睡觉的时光里度过,我没出校门,也没睡觉,打扫完宿舍卫生,把脏衣服洗完。就拿着教室钥匙,去教室呆了一整天,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张老师来教室转了一圈,广播通知高一所有老师要开会,她便整个晚自习都不在。铃声响后,除过我们这些住宿生还在教室用功,其他同学都回家了。

楼道里“哒哒哒”地跑步声,惊扰了教室一直的安静——是张老师,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她,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看书学习。放慢脚步,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肩膀,用眼睛示意让我出去,看了看张老师,又看了看做了一半的习题,放下笔跟着张老师出来。

张老师踮着脚尖,扶着楼梯扶手,尽量不发出声音,走下楼。操场已经空无一人,路灯亮着。张老师扶着我的肩膀说:刘贵贤,对不起,昨天贫困补助的事情,老师欠考虑!

我赶紧回答:没有——没有——老师,你多想了!张老师接着说:你是不是感觉大庭广众下去领贫困补助,是不是不好意思,甚至有点——伤你自尊心?

我赶紧解释道:老师,也不是说伤自尊心,就是感觉既然是贫困补助,就应该给那些真正需要的同学!张老师笑着说:觉悟还挺高——你往校长意见箱里放的东西,我们都看到了——但你这么干有些仗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停住脚步,赶紧给张老师深鞠一躬,说: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张老师长叹了一声,说:学校这次贫困补助,刚开始定了个标准,学习好成绩好的优先考虑,校长和校委会看了你的意见,重新制定了标准,不论学习、成绩好与坏,依据学生实际情况来,首先按照村、镇出的证明来衡量,其次校委会还要组织老师去学生家里实际走访、调查!

我高兴地抬起头看着张老师,说:就是,这样挺好!张老师也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但是还有个事,你要提前有个思想准备!说完就在肩膀上拍了两下,我也点了点头。

张老师说:期末考试的成绩统计出来了,我直说吧,你的成绩——从入学时的全年级第三名,这次降到全年级37名,你感觉是什么原因?我看着张老师,有点失落,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我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到学习上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当然,一次考试不能决定最终结果,但要引起你自己重视!张老师说道,拨了下鬓角的头发,接着说:听你母亲说,你原来的学习很有灵气,一点就通,是不是现在课业多了,有压力了?

两人刚好转了一圈,上弦月已经从高大的雪松后升起来。我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老师,压力肯定有。但我就是感觉,没有其他同学,特别是城里的同学,理解能力,思维活跃度方面有差别;我们只会死记硬背,使蛮力,但人家就很容易理解,不费吹灰之力,这也是我们在宿舍讨论时大家的一致感觉。

张老师“呵呵呵”地笑了,说:认识很深刻吗——但在老师们眼里,可没有区别对待——农村来的同学也有你们的可爱之处。我也是从乡镇学校来这的,你在要往深说,你们之间是有差距,差距就在于接受的教育层次等级,教育类型的多样化不同,眼界也更开阔,所以他们的理解能力或许会高点,对不?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张老师,她接着说:这可能也只是我的偏面理解!眼下主要是你要怎么提升,应试教育还是要单看你的成绩!咱现在说具体的,除过语文,其他几科我找你们代课老师大概沟通了下,单从你的语文来说,整体上来看你的阅读面太单一,仅局限于课本,课外阅读接触的太少,词汇量积攒不够;英语也是如此,文科学科的像历史、地理等都是一样,课外涉猎的面太少,理科学科存在实验室手动操作机会少,实际的转变、变化凭空想象——

张老师似乎说的有些“义愤填膺”似的,转头看了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刘贵贤,对不起!其实说到底,你要在两方面上下功夫,课外阅读和学习方法,明白吗?

我笑着说:有些明白,有些还不明白——老师,你别着急,我已经不会让你和家里失望的!张老师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相信你可以!张老师停下脚步,拍了拍我肩头,说道:好了——回去吧——不早了,回宿舍去吧,别再教室点灯熬油了!

我们走到教学楼下便分开了,我看着张老师离去。学校特意为住宿生留的教室,依然还有不同年级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学习,灯依然亮着,仿佛一盏明灯把黑暗处照的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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