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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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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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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中国千百万煤矿工人中的普通一员。


自从十六岁身无分文赤脚来到东北边陲的煤城,父亲就用他那尚未成熟的稚嫩臂膀挑起了养家的重担,先后成为了奶奶爷爷、我们五个兄弟姊妹一大家子人的顶梁柱、主心骨。几十年来,父亲受再多的苦、挨再多的累,经历再多的委屈和不公,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就像在茫茫无尽田野里默默伏枥的老黄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日出东方到夕阳西下,从年富力强到青丝染霜……

  “老实、坚忍、憨厚、淳良”这八个字可以概括父亲的全部性格特点和一生真实的写照。父亲这一生不善言辞、与世无争,从未因个人利益纠葛和谁争个长短高下。“吃亏就是福啊”!这似乎是父亲用毕生的实践检验出的真理。只有“高小”文化的父亲年轻时候大部分时光都是靠拼体力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井下刨过煤,扛过苦力,开过采矿“磨电车”……。人近中年,父亲硬是凭着一股子“专劲”和“韧劲”成为了一名专业经验丰富、受人尊敬信赖的技术队队长。即便如此,队里所有的脏活累活危险活几乎都被父亲一个人主动“承包”了,每每下班回家时,年幼的我只能从那熟悉的高大健硕的身材轮廓和黑灰色国字型脸颊上透出的满是慈爱温暖的眼神,准确辨认出那是我亲爱的“黑爸爸”啊!还有可爱的“黑爸爸”用他那满是机油味、沾满汗水油泥的有力臂膀将我高高的举过头顶,让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天边渐渐泛起的红霞在我眼前迅速掠过,清脆欢快的“咯咯”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当年用奶奶的话说,父亲是了不得的“八级大钳工”,这实在是值得我们全家人引以为自豪的事情。就像是父亲曾经亲手制作的一盏盏精巧的“庆年灯”,一直把我那小小的嫩嫩的甜甜的心灵旷野照得亮堂堂的。每到新年,父亲无论多忙,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把他亲手为我制作的“庆年灯”打磨刻新,刷上漂漂亮亮的五彩油漆。记得那是一个喜迎大龙年的春节,父亲特意在那小小的灯笼头顶上,粘加上两条精巧盘旋戏珠的龙。最喜的是那珠子底座里暗藏着两节小电池,神奇的让那珠儿在黑夜中熠熠放光,从此这灯笼也告别了“蜡炬成灰泪始干”实现了“科学技术现代化”!到了正月十五矿上举办“花灯展”,我挺着小小的胸脯,高高举着那盏电气化“庆年灯”为全家人照明引路,迫不急待的挤进“灯山人海”中去,随着人流推动向那灯节翘楚“二龙戏珠”涌去……“看啊,那是爸爸耶!”只见我那高高大大的爸爸,站在高高的灯台上,沉稳地指挥着几个平时熟络的叔叔们,让那两条活灵活现的金龙盘旋环绕着,闪耀吞吐着,那时隐时现的五彩霞珠,映衬着父亲的脸庞亮亮的,与灯台下我那红通通的笑脸蛋交辉的如此和谐喜庆………真的,那时那刻那情那景那人,很骄傲很幸福很温暖!


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这份平凡温暖的天伦之乐依然是我脑海心波中最深刻的幸福记忆。


随着年岁的增长、年轻时超强负荷体力的极度透支,特别是大哥的英年早逝,曾经在我眼中心中无比高大强壮的父亲,迅速地衰老了直至病卧床榻。即便如此,父母亲依然坚忍着,独自苦撑着,生怕拖累了女儿们。每每与远在外地工作的我通电话时,总是说自己很好,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工作、照顾好家庭和他们的大外孙。在父亲过世前的那个春节,给父亲擦身按摩时,我心疼的发现,父亲那双曾经强壮有力、健肌突起的臂膀早已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松懈瘦弱的苍白病臂,乏力的都无法握住支撑身体的床护栏,就在我转身换毛巾的一瞬间,父亲重重的仰面倒在了床上,而我惊慌无措的目光对上的却是父亲满是愧疚无助的眼神,令我悲从中来,无地自容。


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哟,人生已走到如此境地尽头,还被心事装得满满的心田里,依然没有属于自己的分毫位置,生怕拖累了孩子们,甚至生怕惹自己千挂万念的女儿生气!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心痛的都无法呼吸,直至敲下这段文字时,泪水早已打湿了键盘……


得知父亲病危的噩耗,奔赴到医院时,医生说父亲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弥留状态。紧紧握着父亲依旧宽厚的手掌,我的泪水一刻也不曾停止过。回望有父亲陪伴走过的半生,归来感到仍是少年。因为这一路走来,有爱有温暖有扶持有牵挂,那份毫无保留的骨肉亲情,始终如一地激励着我朝着梦想的方向进发,即便荆棘坎坷、颠沛流离,也总是以希望为向!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老父,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老父,生我劳瘁”!我那让人无比心疼的老父亲哟,愿您在天堂的路上走得坚强有力,无牵无挂!

作者单位:肖秀花,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国网黑龙江省电力有限公司工会组织宣教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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