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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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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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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来忆禾堂

炎炎夏日,南方又到了一季丰收的季节。家乡绿油油的稻田,已变成一片金灿灿的稻海,像一幅金色的画卷。割稻禾、辗稻谷、晒稻谷……每每到七八月份,这些场景都会在脑海涌现,使我想起家乡的禾堂(晒谷场)。

上世纪80年代初,山区都是靠人力割稻禾的。因天气炎热,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大人们三三两两来到田里。只见他们低头弯着腰,左手抓住稻禾,右手握镰刀,麻利地往稻禾上一割,“唰”的一声就把稻禾割下来了。微风拂来,掀起层层稻浪,前面的浪头还没跑远,后面的稻浪又追了上来,后浪赶前浪。这时只听见一片有节奏的“唰唰唰”的收割声,稻浪早已把人们收割的身影淹没了。不一会儿,回头一看,收割下来的稻禾一排排整齐地堆放着,看着稻禾的田平整如砖,大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割完稻禾,大人们用麻绳将一排排稻禾捆扎成稻捆,用扁挑回到禾堂,晚上才进行脱粒。

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禾堂,是一块平整的石灰地面,都集中在村口的山坡上,连成一片。夜,开始了,一轮明月仿佛一个圆盘挂在空中,村上的男女老少都会聚在自家的禾堂上,热闹非凡。大人们把收割的稻禾,平铺在禾堂上,推来圆石磙,牵来大水牛,用绳子套在大水牛的肩上,大水牛拉着圆石磙。大人站在中间,拿起鞭子,赶着大水牛碾稻禾,一圈又一圈地转,可以听到稻谷簌簌地脱落的声音。旁边又有人拿着禾叉,叉起稻禾,上下扬几下,夹杂在稻禾中的谷粒,像下沙子一样纷纷飘落。夜越来越深了,在皎洁的月光下,人和水牛忙碌的身影,随着“嘿嗬咩”串串余音,渐渐地消失在禾堂的那一头,给人留下一首丰收奏响曲。

白天,大人们把湿漉漉稻谷均匀地摊在禾堂地面上。留守在禾堂的老人和小孩,则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用耙子一遍又一遍地翻稻谷,给稻谷晒了个遍,把水气晒干。地面被晒得滚烫,热浪一阵一阵往身上涌,不一会,人就汗流浃背了。

“七八月天就像是孙马骝的脸”,说变就变。头上还是烈日高照,下一秒,不知从哪冒出几朵乌云,越过了山头。顷刻,电闪雷鸣,便是狂风暴雨了。于是,禾堂上响起了一阵“落水啦,快收谷”的叫喊声,在稻田里的大人们听到叫喊声,像触电一般,立刻放下手中的镰刀,光着脚丫子拼命地往禾堂上跑,抢收稻谷。这时,禾堂就像是一个戏台子,有拿耙子耙谷的,有拿扫帚扫谷的,有拿薄膜盖谷的,穿来穿去的身影,占满了整个禾堂,简直就是演了一出精彩的战雨神的大戏。

雨过天晴,小孩子喜欢围在一位叫“五公”老人旁,听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最喜欢听他讲自己“匪口逃生”的故事。当年,他14岁,被一群下山的山匪看见,山匪头目一见他是个硬朗的小伙子,甚是喜欢,把他掳进了大山。虽是做伙头夫,但“五公”每日还是诚惶诚恐的,生怕山匪一怒之下就把他杀掉。有一天,山匪去了水库游泳,留下几位“山匪夫人”守家门,“五公”看到了逃跑的机会,他借口说要去送衣服,凭着模糊的印象,跑了一天一夜,累了吃点野果,渴了喝点山水,困了洗把脸,不敢休息,生怕山匪追来,继续往山口跑,终于逃出了匪窝。“五公”还会讲一些聊斋的故事,吓得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出家门玩耍。

夏收接近尾声,村里请来了放影队,消息很快传到了邻村。太阳刚落山,邻村的男女老少跋山涉水地赶过来看。这时,禾堂上人头涌涌,当强烈的光束投放到银幕上,大脑袋,剪刀手,拌“鬼脸”影子随之一一投映在银幕上,惹得人们哈哈大笑。随着《地雷战》影片中的一声枪响,熙熙攘攘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气敛息,瞪大双眼,探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银幕,生怕错过每一帧影片,每一句台词。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我们纷纷走出大山,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家乡的禾堂也在成长的路上逐渐遗失。而在余生岁月,自己还是会不经意忆起在大山那片禾堂,拾掇那些散落在禾堂上快乐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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