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

 我推开房门，那破旧的靠椅上放着半瓶酒和一小盘子里和几粒花生米。 阿平和衣半躺在床头，那消瘦脸上，半闭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呆滞的目光盯着漏过雨的屋顶。

 想到自己老婆活着时，一家其乐融融。后来老婆车祸去世，虽然，对方给了一定赔偿。但自己却走出了错误的第一步，听信赌场老板的话，去赌场看一下，竟把赔偿费送进了赌场。为了扳本，自己说谎找老刘借钱，一样送进了赌场，后来又借了高利贷，也送进了赌场，在无钱可还的情况下，自己开的小厂也陪进去了。

那些钱是自己老婆用命换来的，是老刘中风治病救命的钱，是小厂维持运作的钱，这都是不能动的钱，自己却鬼使神差的进了赌场。真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自私到六亲不认的地步。要不是这样，自己从一个老板到吃饭都成了问题，这是个笑话。自己死不足惜，可还有两个孩子，在这寒冷的冬天，他们该怎么过……自己是还想找人借钱，可谁愿意再借一个子儿给一个满口谎言的赌鬼呢？

看着陷入沉思的阿平，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一下他。

“两个小家伙呢？”

“外面玩去了。”阿平随口应道。

 “问你件事情。”

 “说吧。”

 “你那么听老刘的话，为什么？”

“真的想听？”阿平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神情。

 “嗯”

 “当年求你帮我出头的事，你做了吗？”阿平咬着牙齿道。

“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要我帮你找场子，脸呢？”

“偷点鸡怎么了。找老刘就报仇了，你连外人都不如。”阿平眼神里闪出一丝光亮，理直气壮道。

“偷东西是一件很光彩的事，还是小偷这个职业令人尊敬，”我瞪着他“你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就这样做人的。”

说话间，两个孩子拉着手回来了，衣服有点单薄，站在房门口，像两只小鹌鹑瑟瑟发抖看着我和他爸爸之间的争吵。

“没有你那么高尚，我只想活着。”

“为了活着就可以无知，就可以为所欲为，当时你听我们的劝了吗？但凡听我们一点劝，至于会成今天这样吗？你看看两个孩子，希望他们学你的恶习，走出去被人戳脊梁骨。自己毁了，还要亲手毁掉两个孩子，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吗？你配做一个父亲吗？”我用手指着两个孩子怒吼着。父亲的行为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孩子，可惜他不懂。

两个孩子睁大眼睛，惊恐看着我们两人……

“爸爸你们别吵了。”侄女一边轻声说一边哭了起来。

阿平铁青着脸掀开被子，准备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又把被子盖好。阿平动了下嘴唇，也知道自己错了，别人越过越好，自己却越过越差，还被追债，这是现实。

看了他一眼道：“老刘中风都快要死了，还骗他治病的钱，你就这样对自己的兄弟……你的良心呢？”说完叹了口气……就走出了房间。

“跟叔叔去吃饭。”我轻声问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木然摇了摇头……

天更冷了。

初四的中午，我接到堂弟的电话，说阿平死在父母亲的坟前，去看看……

到了坟地，阿平趴在父母的坟前……他活得很累，终于解脱了。

我记起了一件事，年初一的早晨，阿平被老刘堵在村口吼着：“你老婆出车祸和我治病的钱，都被你骗去赌博了。你怎么不去死。”

可能这句话是压断了阿平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念头。脚尖把浮土蹬出了两个小槽，手边还有一个空药瓶子，天空弥漫一丝农药味。

此时的寒风肆虐着大地，天空一片灰暗。

后来，我和堂弟聊起阿平。他说：“人这一生，要是走上了歧途，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由着自己性子，不懂克制自己，做一个浮躁无知的人，终归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点了点头，明辨是非，学会克制自己，是做人最低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