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小学时,校舍是旧庙改造的,校园里古树参天,教室里光线昏暗。每当干值日早早到校或者傍晚离开,一个人落在教室时,总感觉心里发毛,头皮发麻。
终于盼到上了初中,我们新的学校坐落在邻村的半山坡上。蓝天白云映衬之下,校园花香飘逸,教室宽敞明亮,真有种今夕两重天的感觉。
不过,从离的最近的村庄爬坡赶到学校也得近半个钟头,离的较远的,像我,从家里赶到学校得走上一个多钟头。
学校为什么要建在这么不方便的地方呢?当时,我也没想太多,以为只是为了清净——那地方也的确是够清净的,除了偶尔会听到院墙外羊群的咩咩声和牛群的哞哞声,似乎没有什么噪音干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地方原先是一座陶土矿,陶土矿开采了几年发现资源枯竭之后就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家贫穷落后,百废待兴,没钱新建学校,上面的领导们就筹划着利用陶土矿留下的厂址厂房改造成一所学校。当时还没有大型的施工设备,要改造成一处像样的学校,开辟操场,改造教室,那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项工程靠谁来完成呢?只能靠各村各校的师生自己动手。这项艰巨的工程总得找一个可靠的人撑头负责,找谁呢?
对于人选问题,乡里的领导们倒是不怎么发愁,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既很能干又能胜任的人选,那就是于校长。当时于校长刚在乡政府驻地附近的凤凰山脚下主持建设完成一所学校,现在担任着那所学校的校长。
那天下午乡长把于校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话。乡长把准备建校的情况说完,见于校长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以为他犯了难。
乡长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热水,忧心忡忡地说:“宛山地区有好几万人,可至今还没有一处像样的初中,各村的学校,也都是旧庙改造的,甚至有个村子的孩子还在牛棚改造的臭气熏天的教室里上着课……”
“您不用多说了,我也是宛山人,这些我都清楚。只要领导信任,我愿意接手这项工作!”
乡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本以为这烫手的山药谁也不愿接,没想到于校长竟这么痛快地揽下了这个苦差事。
离开乡长的办公室,于校长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骑着自己的破旧自行车,急急火火赶到了那片荒坡上。
背着手围着那片荒坡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竟然站在一块高高耸立的大石上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心中,已经展现出一幅新校建成之后的秀美图画。
师生们一边学习,一边自力更生,开荒坡,凿巨石,垒院墙,修教室。冲在最前面的是我们的于校长。大家天不亮就起床,从山下的村里一担担挑来细沙,一筐筐抬来石子﹎﹎他们干得热火朝天。
经过一年多的辛劳,一所像模像样的学校建成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初中班全部合并到了这里。漫步在崭新的校园里,听着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看着孩子们花朵般的笑脸,于校长和他的同事们激动不已,兴奋不已。
新校建成后,于校长还是骑着他的破自行车早来晚走,什么事也跑在前头,连上课也不甘落后。贤惠的妻子是小学教师,她担心丈夫累垮,自己包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活,每天给于校长炖好鸡蛋补身子,总是做好饭等着他回家一块吃。
于校长亲自上着毕业班的政治课,那时的政治课和语文课、数学课一样重要,中考时都占同样的分数。谁都知道,政治课是有些枯燥无味的,可于校长上的政治课却充满了无限的趣味。他知识渊博,又善于学习,教学方法灵活,讲起课来生动有趣感染力强,自然很受大家喜欢。于校长抓教学管理也是蛮有一套办法的,学校教学井然有序,而且升学率很高,当时在全区也是颇有名气的。
我们学校坐落的地方,据说陶土矿当年没有挖掘出多少矿产资源,但是,我们的学校却培养出了众多的建设人才,其中也不乏社会的精英。
我们毕业几年后,听说于校长又被派到别处主持建造一所新的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