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红时香满山

记得上小学三年级时，秋季的一天下午，我们的班主任国老师在班里十分郑重地宣布：从今天开始，一周之内，谁也不准剪指甲了！大家听了一愣，转着小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纳闷，都想问个究竟，却又不敢开口。

三四天之后的一天下午快放学时，国老师笑呵呵地对我们说，明天我们不用来学校上课了，我们全校师生一块到南山上帮林业队摘花椒。大家听了，都激动得欢呼雀跃起来。

国老师又详细讲了第二天去山上摘花椒的注意事项，就让我们放学了。

第二天，我们每人挎着一个篮子，带上午饭，来到了指定的集合地点。大家到齐之后，开始出发，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到达了南山山顶。放眼远望，只见碧蓝的天空下，漫山遍野都是花椒树，花椒树在山坡上伸展着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枝条。长长的枝条在秋风中摇曳着，就像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走近了看，一粒粒红红的花椒像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在稀稀拉拉的绿叶点缀中调皮地眨着眼睛，山野上四处弥漫着花椒的清香。

老师给我们分了工，给我们简单讲了一下采摘花椒的方法之后，几个人一组围着一棵树，开始采摘。一上来，我们根本不会摘，老师就一个个手把手地教我们。采得多了，慢慢有了些经验。先把篮子放到身下，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抓住一条长枝拉到身旁，看准要摘的一穗穗花椒，右手伸到那一穗穗花椒的根部，轻轻用指甲掐下来，放到身下的篮子里。指甲过短了就不好掐断，我们这才明白三四天前老师的嘱咐是多么的必要。老师当时没有告诉我们不能剪指甲的原因，大概是怕我们兴奋过度，不安心学习吧。

花椒树的枝条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刺，稍不留意，手就会被扎破。被扎破之后，血会慢慢洇出来。女孩子一见到血，往往会咋咋呼呼叫个不停，有的还会哭叫不止。其他的孩子在劝说不住的时候，就会大声地叫喊老师。这时我们的老师是最忙的，刚安慰好这一个扎了小手的，又有另一个不小心掉到土堰下面闪了小腰的，还有被毛毛虫“亲”了一口胳膊肘的﹎﹎被花椒的刺扎了，那滋味确实不好受。以前我们摘过酸枣，也被酸枣的刺扎过，那只是微微的疼痛而已。被花椒的硬刺扎了，不是一般的疼，而是麻嗖嗖的、钻心的疼，而且扎的厉害了 往往一疼就是好几天。

午饭后休息的时间，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们在附近的山坡上摘酸枣，逮蚂蚱，还用大大的蓖麻叶扎成帽子戴在头上遮阳。最高兴的事，是在大树下围着老师，听老师讲故事。老师讲的故事特别的精彩，常常让我们回味良久。

下午，我们又投入了劳动，经过了一上午的“磨炼”，大家已经干得很熟练，再没有咋咋呼呼喊叫老师的了。我们开始比赛，看谁摘得最多。

太阳迫近西面的山头时，我们开始整队下山。那天，我们都高兴地领到了六七个金黄的大苹果，作为一天劳作的报偿。至于身上被拉拉秧拉上多少道血痕，被毛毛虫亲密接触被蚊虫叮咬肿起了多少个疙瘩，似乎都视而不见了。

几十年的时光转眼逝去，其间许多事情也都如过眼烟云，但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花椒红时满山飘香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