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豆菜香农家飘

小时候，农村里家家都种植不少扁豆。扁豆的产量很高，整个秋天，不断地采摘，不断地生长。

扁豆是极易成活的农作物，每年的清明时节，一场春雨过后，在地头堰边，用䦆头刨坑，然后在每个坑里撒上两三粒种子，填土埋好，过一周左右，扁豆的小芽就冒出来了。之后，不必太用心去照顾它呵护它，只需在管理玉米、小麦、大豆等主要农作物的时候，顺便给它松松土、施施肥、拔拔草，它就开始在堰石间，杂草中，小树上，蓬蓬勃勃地爬秧，快快乐乐地开花、结果了。

扁豆的小花是普普通通的，却五颜六色，争鲜斗艳。粉白的，紫红的，浅蓝的，绽开在层层的堰石上，点缀在绿绿的草丛中。花开处，就结出一串串的小月牙，用不了几天的功夫，瘦瘦的小月牙就长成了饱满的大扁豆。扁豆的颜色也有好多种，我们这里以翠绿的居多，一团团的，像围抢同一杆鱼食的小鱼儿。也有紫红的，一串串的，像排着长队荡秋千玩耍的小猴子。

忙碌的秋收时节，大人们忙于收割玉米、播种小麦，采摘扁豆的轻松活常落在我们小孩子的身上。我们左胳膊挎着个大篮子，右手攥着把锋利的镰刀，在地头堰边搜寻着，采摘着。记得当时有句俗语“上坡不带镰，不如在家玩”，其实这时候带着镰刀大概主要是为了壮胆，因为茂密的草丛中，偶尔会蹦出一只野兔或者窜出条长蛇。有时也为了割断那些在路边疯长的拉拉秧和杂草，为自己“开辟”前行的道路。似乎不到半天功夫，我们的篮子就装满了。

扁豆结了那么多，怎么吃好呢？母亲费尽了心思，想尽了法子，把这普普通通的小东西做成了多种花样的美味菜肴，让我们吃的有滋有味，而且百吃不厌。

最简单的做法是腌咸菜。母亲专门挑选那些稍微脆嫩一点的扁豆，先用清水洗干净，放到坛子里，罐子里，或者大缸里，撒上盐腌制。为了腌出香味，母亲有时会放上一种叫“五香”的植物，这东西本身不能食用，是农家专门种植了腌咸菜用的。有时会放一些辣椒、花椒之类，还会掺上红萝卜、白萝卜等等混在一块腌，以达到五味混杂的独特效果。

有时母亲会把脆嫩的扁豆切成丝炒了给我们吃。那时家里穷，很少用肉来炒，大多是扁豆丝炒豆腐，一般用辣椒或蒜片或花椒等炝锅，都很香的。

那时，我们最喜欢吃的是母亲炸的扁豆盒子。母亲炸扁豆盒子一般选用个体肥大、熟的透亮的扁豆，洗净之后，在热水里稍微焯一下，小心除去稍平一边的扁豆丝，轻轻掏出里面的子儿，装入调好的馅儿。这时，母亲也会招呼我们搭搭手，帮些忙。但调馅的活儿只能由她自己来完成了，有时用肉馅，大多用素馅，素馅又以豆腐馅子最多。母亲先把豆腐切碎，用油锅炒一炒，然后拌上葱姜蒜盐等做成馅子。装好馅子，再沾上早调好的面糊，放入烧热的油锅中炸上几分钟，再翻个个儿至炸熟，捞出装盘。刚出锅的扁豆盒太热很容易烫着嘴，母亲总是等凉下来才允许我们动筷子。我们小孩子在一边瞪着小眼目不转睛地瞅着，不住地咽唾沫。母亲微笑着招手让我们开始动筷子的时候，又再三叮嘱“慢一些”咬，我们争先恐后行动起来。扁豆盒外酥里嫩，咬一口，热气香气扑鼻而来——在那艰苦的年代里，这就算农村最好的美味菜肴了吧。

蓬勃生长着的扁豆，是田间的一道靓丽的风景。母亲用扁豆做成的各种菜肴的清香，弥漫在温馨的家院里，也永远弥漫在我们美好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