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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佃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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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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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民工生活

早上五点多钟,我漫步在山城整洁宽敞的街道上。天已大亮,太阳还藏在东山的后面梳妆打扮着,只抛出点点粉粉的霞光。小鸟们早已约会在公园的石榴树上法桐树上杨槐树上练着嗓子,唇枪舌战,跳来蹦去。三三两两的大叔大妈围在公园的水湖边,放着舒缓的音乐,转圈,压腿,扭腰,练着太极拳。

从公园对面的小胡同里走出了一帮民工,他们的穿着,似乎与这个小城不太协调。洗得褪了色的长袖上衣,有点脏兮兮的裤子,肩上搭一条旧毛巾,手里提一个大大的塑料水杯。有些边走边打着哈欠,有些早就偷偷地点上了香烟,劣质的香烟飘出呛人的味道。

我对他们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因为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暑假,全家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录取通知书,但却迟迟没有消息。我其实早做好了两种准备。我知道,那时大学的录取率是很低很低的,我们几千口人的村上几乎就没出过几个大学生。背着父母,我偷偷地到建筑工地上报了名。等包工头通知我去上班时,父母有些舍不得,知道我自小身体弱,根本不是干体力活的料。尤其是干过建筑工的父亲深知建筑工的艰辛,和我大吵一顿,坚决阻止我去。但是,那时的农村,也实在找不到别的好活。最后,我对父母说,我总不能一直在家里闲着吧,我去干干试试,不行再说。

那天,我来到了工地,那里正在修一条公路。第一天分派的活,是挖路基。三个人一组,一个人负责用镐子在用石灰画好的方框里刨土,另外两个人负责用锨将刨下的碎土铲到方框外面,将刨出的石块搬到外面。刨土的人算是大工,工资高一些,其他两个算是小工。我自然算是小工,就拼了命的干,以此来博得包工头的满意。刨土的大工刨累了,就招呼歇一歇。当然,包工头在跟前,一般是不会停下歇息的,只能使劲干。不到半天,我的两只手上都磨起了血泡,慢慢磨掉了皮,血水洇出来,铲土时钻心的痛。我这才注意到,别人都戴着手套。太阳明晃晃的悬挂在高空,像个火炉,烤得人难受。我连个小草帽也没带,头皮晒得发疼,汗水像小蚯蚓一样在脸上身上乱爬,眼睛被咸咸的汗水滋得睁不开。这样坚持了一天,终于等到歇工的时间。回到家,吃了晚饭,觉得浑身乏力早早就上床睡下了。

第二天分派的活是和泥垒路基。先把石灰、沙土等按照比例一铣一铣地均匀地掺和好,再用䦆头把中间的部分勾到四周,形成一个四周高中间低的圆圈,用水桶挑来水往里面倒,倒满了等水渗下去之后,几个人齐心协力把泥和匀。垒路基的活有大工师傅来干,但小工们得把和好的泥铲到地基上,将垒路基需要的石块搬到大工能很容易看得见够得着的地方,供大工选择使用。这样,在炎炎烈日下又干了一天,回到家,整个人好像快不行了似的。似乎是中暑了,晚饭也吃不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过了半夜也睡不着。

这样下去怎么行,实在不能再干了,我听到了隔壁母亲的声音。正在考虑明天是不是还去的时候,外面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大雨哗哗的下起来,直到天亮了,老天爷还没有要停下歇歇的意思。

这样由于下大雨,第三天工地上停工一天。这正称了我的心,我正好在家好好歇歇乏。第四天,似乎恢复了体力,就又去了。这样一直坚持着干了八天。第八天,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这天下午,我正搬着一块大石头往前挪,忽然听到远处喊我名子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是我们学校的马老师,就赶紧放下石头,跑到他的跟前。

我看到了我渴盼已久的录取通知书——马老师亲自给我送到工地上来的录取通知书。回到家,母亲看到通知书后喜极而泣,一家人沉浸在欢乐之中……

现在,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了,一条条贯穿东西南北的大路建成了,这都离不开建筑工人艰辛的付出啊。每当见到建筑工人劳作的身影,我的心中总涌起一种亲切感,心里默念:民工兄弟,你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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