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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佃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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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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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感动

今年春天,得知表哥被评为“淄博市十佳模范老人”的好消息之后,我决定去他家看望他并当面表示祝贺。

表哥三十一岁那年在煤井上干活遭遇了塌方事故,导致高位截瘫,至今已经三十七年了。数十年中他只能与床为伴在漫漫长夜中寂寞地数着星星,静静地迎来日出,默默地送走晚霞,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前些年表哥迷上了剪纸画,后来又喜欢上在蛋壳上画人物、在葫芦上刻花草,还用麦秸做粘贴画,在葫芦上镂刻、烙画﹍﹍鼓捣着鼓捣着竟然鼓捣出些名堂,名声越来越大。

他身残志坚的事迹、他坚毅乐观的精神感染、激励了很多人。区里、市里、省里的新闻媒体都先后登门采访,他一下子成了地方名人。可贵的是,他始终心静如水,从不把自己当“名人”,从不指望自己的作品卖钱,只要是有缘人相中了,他都免费奉送。对于他能评上“淄博市十佳模范老人”,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跨入表哥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透过窗玻璃,我就看到了表哥的笑脸。那张笑脸是朴实自然而阳光灿烂的,尤其是他那对大眼睛如山泉一般纯洁清亮。他的笑脸透着一种独有的乐观,透着一种超人的坚毅,透着一种感人的力量。

走进他简陋的卧室兼工作室时,他正在收听广播,欠身半躺着招呼我坐到沙发上。

“淄博市十佳模范老人”的奖牌摆在桌子醒目的地方。我知道,这精致的奖牌来之不易啊!这是我面前的这位高位截瘫的表哥,战胜了天降的磨难,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用自己的乐观和坚强换来的。记得表哥曾和我说过,刚被推荐去参与评选的时候,他也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从网上看到,被推荐参与评选的人员,个个十分了得,绝大多数退休前曾经是政府机关或企事业单位的领导和精英。

“就你这平头百姓,又没啥功劳和本事,百分百评不上,看来是给人家当个陪衬。”当时来家里串门的好友半开玩笑地劝他说。

“其实我也不想参加,我又不图名不图利。村里、镇上推荐上去了,陪衬就陪衬吧,咱抱着一颗平常心,重在参与嘛。”表哥异常平静地回答。

这天,欣赏着表哥新雕刻的几件作品,我惊叹连连。无论是人物剪纸,还是花木雕刻,无不栩栩如生,美妙奇绝。其实表哥只有初中文化,没有专门学过绘画和雕刻,完全是靠自学自悟。忘了是哪位名人说过“灾难是一所好的大学”的话,这句话用在表哥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但没有砸倒他,反而赐给了他创造的灵气和力量。

“听什么节目呢,表哥?”看他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还听着广播,脸上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我问道。

“这是我每天都坚持听的节目,是淄博人民广播电台的‘夕阳乐园'节目。”表哥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小了一些,继续说,“不但听,我还参与节目互动呢。”

“这个节目办的挺好啊。”

“可不是。通过这个节目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在节目中,有才艺可以展示,有困难可以倾诉。大家互帮互助,其乐融融啊!”表哥越说越带劲。

“淄川的一位盲人朋友,喜欢写诗,他用盲文写下来,打电话一字一句地和我说,我再一字一句的记在本子上,然后在节目互动时间给他朗诵。还挺受欢迎呢。”表哥的脸上浮现着开心的笑容。

“我对这个节目怀有特殊的感情,我非常地感谢这个节目啊!”接着,他饶有兴趣地给我讲述了自己第一次参与节目时的情景。

“那是我永远难忘的一天,那天,我鬼使神差将电话打进了节目组。接电话的是淄博人民广播电台的著名节目主持人罗燕老师。她用亲切甜美的声音问我是哪里人,问我的身体状况,问我有什么才艺等等。我当时挺激动,一一作了回答。我说我是博山的一位农民,高位截瘫,喜欢做做剪纸画,在葫芦上刻画等等。他又要了我的微信号,当时就加我为好友了。她希望我把自己作品的照片发给她一些。”

“下了节目,我赶紧挑选自己拍下的挺满意的几张作品照片发过去。没想到,在罗燕老师当天的微信朋友圈里,我就读到了她介绍我的大段文字。”

“你看,”表哥找出自己珍藏的罗燕老师那天发到朋友圈中的文字让我看。

“这些作品出自我市一位年近七旬的高位截瘫的老人之手。36年前,由于工作中的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从此一间小屋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一张床便是他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了双腿,双手便是支撑他生命的最有力的保障。且不说老人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只看这些作品,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与命运不屈地抗争、乐观、向上的鲜活的生命!

我在这里呈现给大家的只是老人的一部分作品。这些都是老人卧在床上用双臂支撑而完成的。我问他,这是传家手艺吗?他说仅是个人爱好。葫芦上镂刻、鸡蛋上绘花、麦秸杆拼图、龙凤呈祥的剪纸衬花、书法、绘画……无不显示他内心丰富多彩的蓝图。我赞扬他心灵手巧、技艺高超、多才多艺,他说这算不上什么技艺,只是消磨时间。老人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我的内心泛起波澜。我说这么多作品帮您向外推推吧,老人说:“可以。有喜欢的,奉送。”

可敬的老人,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看到这些话之后我当时感动得流下泪来——你知道,我是从鬼门关走过的人,是轻易不掉泪的。你想,咱是一个山区的农民,人家是市里著名的节目主持人,人家不但不轻视咱,还那么高度的评价咱,尊重咱﹍﹍我反复读了好几遍,后来又读过无数遍。”说着说着,表哥眼圈红了。

看过这些温暖感人的文字之后,我也为罗燕老师的才情折服,为她的真情感动了。

“罗燕老师还说过只要有事,随时给她发信息,她一定会随时回复的。她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比如,我后来咨询到关于残疾人的一些政策什么的,他都及时把有关文件发给我,而且想方设法帮我弄明白。她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关心着咱啊!”

“去年,罗燕老师和市老龄委的王希军科长等几位领导还专程来到家里看望了我。他们都是那么平易近人,亲切和蔼,没有一丝架子,没有一点官腔。”

从表哥动情的讲述中,我深深地体会到,表哥的感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我现在每天收听罗燕老师主持的‘夕阳乐园’节目,感受着她们给予社会的温暖和大爱。我要把我的感动化作一种力量,我会继续创作出一些新的作品,也尽量参与节目互动给大家送去快乐,帮助和鼓励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们。”

听到这里,我为表哥竖起了大拇指。我在心里真诚地说:表哥,我也真的很感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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