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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佃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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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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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

上初三时,年轻漂亮的丁老师教我们英语课。她二十出头,中等个儿,浑身充溢着朝气和活力。她对我们很严厉,尤其对于调皮捣蛋的同学,她毫不客气,致使个别同学“怀恨在心”。

她每天都骑自行车上下班,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她来到放置自行车的车棚推车子,走出车棚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上下查看了一遍后发现自行车后轮的轮胎瘪瘪的,原来后轮轮胎的气门芯不翼而飞了。

当时她已经怀孕好几个月,走路有些不太方便了,那天她一路上没遇到修车的铺子,只好艰难地将车子推回了几公里远的家里。本来二十分钟就到家,这天却走了一个多小时。半路上天就黑了下来,跨进家门时,天已经很晚了,她又累又恼,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生起闷气。丈夫体贴地劝慰她,她泪眼婆娑地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这么卖力地教学生,却得到了这样的“报应”,我是不是太可怜了!说着说着,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刷刷流下。

一向幽默的丈夫一边递过一条毛巾让她擦擦脸,一边劝解说,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学生们毕竟年龄小,再说了,你教的这门课,我们国家刚刚开设起来没几年,大家还不够重视。对于那些基础差的学生,听你的课还不是像听天书一样。他不学,你又不留情面地狠狠批评他,你以为是为他好,可他一时半会还不理解,心里肯定受不了。受不了,就得找个地方出出这口气,这不,今天就给你的自行车放了气,这样他们自己的心里也就出了气,你说是不是?一番话说得丁老师破涕为笑。

第二天早上,我们全班的同学都知道了丁老师的自行车被人偷去气门芯的事。在那个年代,学生和老师“叫板”的事不足为怪,发生这类事是司空见惯的。大家为此议论纷纷,多数人推测,老师是不会轻易罢手的,宁可不讲课,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节是英语课,上课铃响过之后,那些“犯了事”的同学都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的降临。

丁老师满面春风地步入教室,竟像没事人一样开始给我们上课,大家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快下课的时候,丁老师很动情地说,同学们,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十几年前,有个小女孩,喜欢学习,成绩也很优秀,若是不出意外考上大学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可是,她刚升上初中,就遇上了“文革”,学校乱成了一锅粥,老师没法安心教,学生也没心思学,交白卷竟成了英雄,大好的青春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后来她当了一名代课教师,知道自己的知识水平欠缺,她就拼命自学进修。现在,她是一名民办教师了,学校要开设英语课,缺乏师资。她自告奋勇,愿意自学英语,“现买现卖”。她付出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和汗水之后,总算能胜任这门课了。

丁老师顿了顿,继续说,同学们可能都猜出来了,我讲的是我自己的故事。我们都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聆听着,感动着。

丁老师继续讲,我现在结了婚,已经怀孕好几个月,在学校里忙着备课上课,回家后忙于家庭事务,下一步又要忙着照顾孩子,真想多学些知识啊,可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我是多么羡慕你们啊!现在国家形势好了,学校秩序也好了,你们这个年龄,正是求学的黄金时期啊!你们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

下了课,我发现班里两个平时最调皮的男生小剑和小勇悄悄地跟在丁老师的身后进了办公室。

大概过了一两个月,丁老师行动更加不便起来,挺着肚子,步履缓慢。但是,她一直坚持着,没有给我们耽误一节课。

小剑和小勇这时自觉地带头做起一样活,那就是在上英语课之前,两个人一块跑到办公室,把丁老师的办公椅子抬到教室,让丁老师讲课累了的时候可以坐下歇一歇。丁老师很感动。

 我们毕业多年后师生聚会的时候,丁老师还跟我讲起了这件事,丁老师说她一直感动着。其实,我们的感动也一直存于心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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