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24日,一个酷热难耐的夏夜。我们一行四人(风流君、王徳席君、肖明斌、我)悄然行走在安庄镇南夏辉村南一条通往汶河大堤的小路上。四周围毛白杨参天耸立,野地里玉米棵黑压压阒静无语。手电筒的光芒和叽叽喳喳的话语驱赶着难耐的寂静和不时涌上心头的点点恐惧。我们边走边互相攀谈着一些感兴趣的话题。风流君和肖明斌堪称莫逆,我和徳席却是初晤。寒暄过后,交谈自然也就多了几句,好在根本没有引发另外两人半点的不快。
四人边走边谈着抗战时期日本人在汶河南岸修建的带有射击孔洞的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炮楼子,还谈起现在已被破坏殆尽的当年日本侵略军强掳当地民工建造的运送军需物资的汶河大桥。我把上次告诉文斌的故事又一次告诉了徳席:我说,听我的老父亲讲,我的舅爷爷就因为在那时开展抗日活动被日本兵砍了脑壳(近日查史料知是被活埋),最后是和我素昧平生的爷爷用粪筐装下了他老人家的头颅,再在筐上放了些青草才骗过小鬼子的眼睛,最终蒙混过关,使老人家得以魂归故里。
沿着细沙铺就的曲曲弯弯的结实河堤向东走去,来到一片有着青石护坡的河沿。四人在如漆夜色的掩护下,面向正南,脱掉了衣服和鞋子。鱼贯入水,裸身走进了大汶河的怀抱里。那河水水质较前几年有了些改观:绿了许多,也清了许多。再也闻不到那一阵阵致鱼于死地的酸臭味了。据说,这得益于国家启动了南水北调战略,使得上游泰莱平原上的一些小造纸厂不见了踪影,汇入大汶河的污水也就自然大大减少了。下到河水里,我切身感受到了汶河水的清澈和凉爽,环绕在身体四周挥之难去的暑气顿觉烟消云散!身子浸泡在缓缓流动的清凉的河水里,抬头看看天上那轮白玉盘一样的圆月,仿佛就能觑得到那奔月的佳人——嫦娥仙子那美丽姣好的清癯面庞和在她的纤纤玉足旁边一刻也不停的啮啃青草的可爱玉兔。喜欢掉书袋的我不由得背出了苏轼的名句: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又想起这位文豪在《前赤壁赋》里那个富于哲理的水与月的譬喻和如下的名句: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是的,时间像流水,去而不复返。当年曾朗照过苏子的明月,此刻正在我们的头顶酣畅的发光。我们在无边的月夜里尽情享受着这美好的山光水声。那面飞天的明镜似乎也并没有因年代的迁延而增减其一分一毫的美丽妖娆。
那夜,我们四人在水中又捡到了许许多多的蚌,遂想起蚌病成珠的成语和鹬蚌相争的故事。我于是突发奇想:在不影响汶河行洪的前提下,若是在这流动着的碧绿清澈的汶河水里用网箱养蚌养鱼,再借鉴外地的先进经验获取汶河牌珍珠和汶河牌鲤鱼,该是家乡人除了挖砂卖砂之外又一条不错的脱贫致富的好路子吧。
又想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来。但鹬是怎样一种动物,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回家查查案头的词典,方知是一种腿长而嘴巴细长的水鸟。那夜也听到了水鸟的叫声,但不知其中有没有叫鹬的那种,更没有见到鹬蚌相争的场面。有幸的是那夜里还看到了许许多多家乡农人手拿钦亮了的手电筒寻觅知了龟的乡村夜景,还有就是在路旁的电灯下收购知了龟的商人和卖知了龟的乡村农妇们讨价还价、算账付钱的热闹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