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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晓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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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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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 楼

三十几岁,始登楼矣。

楼是五层,家在最上。未到家门已是气喘咻咻,热汗淋淋。楼是秃顶,人亦半秃。躬身曲背,左手牵着四岁的女儿,右手提着十几公斤的面粉。观赏景物,需留待酣酣的梦里。

半生崎岖,在登楼酸痛的双腿和受伤的心中有着最深刻的体味。楼中第一层那个玩耍的孩子正童年,童年活在游戏里。没有小汽车,只有纸飞机的童年里,笑声却也像雨季池塘里繁复的蛙鼓。而哭音,从母亲记忆的河边飘来,恰似盛夏午休时分老柳树上那只蝉鸣。烦躁里一根拉扯不断,愈拽愈长而又看不见的丝线。

少年长在二层里。夕阳中那个光着屁股割草的少年娃,用手中的镰刀、心中的镰刀剪满天的彩云,为梦裁出最美的衣裳。

三层里最难忘的是山脚下那条清清浅浅的小溪,小溪的名字叫初恋。一望见底的溪流里,圆圆润润的鹅卵石如魔镜里那个姑娘圆圆的脸庞、弯弯的眉梢。

四楼呢,四楼里住着最是疲惫的中年汉。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交响曲里,少有空闲吼那曲爱唱的卡拉ok《三百六十五里路》。

.已届中年,不能不思考:中年是什么?董桥先生说得好:“中年是下午茶,是搅一杯往事、切几块乡愁,榨几滴希望的下午。是杂志越读越长,文章越写越短的年龄。”有首歌名叫《三十以后才明白》,不明白的倒是人生为什么如此短促?一篇文章还未开好头,眼看就要匆匆煞尾。而中年的的日历里,到底哪个页码里写上了“成功”的字样?

美国诗人洛厄尔写中年道:

仿佛是黑冰

被一个无知的溜冰者

划满了不可解的漩涡纹

这就是我的心磨钝了的表面

在这三十几岁的中年里,不知我自己的心灵有了几多成熟?

叩问四壁,四壁无言。而我却本能地向着五层的高度一级一级地攀去,朝着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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