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组诗）

@石头城

1

青灰色的城门前，

那挺直的脊背，是另一座城门。

石板路上凹陷与坑洼，是时间

齿轮，碾压下的伤痕。

骡、马匹与骆驼，穿街走巷，

而屋檐下，石柱旁，苔藓滋生出

青翠欲滴的记忆。

2

整个下午，老屋撑着灰瓦片，

灰瓦片撑着整个四月的雨水。

屋檐下的空陶罐，三三两两

裂纹纵横，杂乱

偶尔，有更小的水珠

发出雨水滴入时空的闷响

……一根截木，向傍晚探出细枝，

向星辰延伸

或者，她在虚空里吸纳

3

江水的冲决中，梯田有另一种种植。

在高蓝高蓝的天空下，

玉米有原始的

温暖方式：

火上烙饼，是踏实的，

浪漫的，是沉浸在酒缸中沸腾

4

厨房内，容器中空。

杯、碗、瓢、水缸，无一物是瓷，

它易碎。

石头腾空自己：

可以盛放油、盐、酱、醋，也可以

盛淤泥，

灌雪水。

就像我们之间

可以种藕，也可以种莲。

@雨水

1

晨起，读一首《早安》诗

他说，群山向你问候。

昨夜，台风临境，

星星藏在黑洞深处，

打桩机彻夜不眠，向地心打洞

2

山上安放一间平顶小房子

坡上，青草拂天

开两扇窗

左边，窗口在窗帘的波纹里荡漾

右边，灯光刚醒

窗台上，小小绿萝从废弃水罐中

向上攀爬

3

在莎莉花园深处，菲尔柯尔特在谱曲。

雨水中，邮寄员骑单车递来湿度

“她说愿我爱得简单，就像树枝发出新叶”

“她说愿我活得自在，就像河堤青草盎然”

@早安

窗外，清风吹动了黎明，

偶有车流缓缓冲洗过昨夜的道路。

光在地平线处，涌动

寄宿大厦屋顶的鸟儿，“啾啁啾啁”

一一鸟语相间，我只听取一种语调

有一人，

从夜色结痂处，

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