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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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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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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香

“张桂香!”“张桂香?””张桂香!?”“张桂香,你在不在啊?”

难得双休,已经连续3周了,每个周六午后2点左右,急促而响亮的呼叫声,和着阵阵拍门声掐着点响起,我恼怒地捂住了耳朵。“唉,难得的午休又泡汤了!”午间我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才偷得片刻清闲,刷了一会儿视频刚眯上眼没多久,这燥人的叫门声像定时炸弹一样把我炸醒,我这心里焦灼地像点了一把火一样,睡意顿时全无。于是,我索性起身伸长脖子,矗立在窗前看是谁在扰人“清修”。

对面单元的一楼右侧的铁门“吱呀”开了,屋外拍门的老太禁不住埋怨屋内的张桂香,“你咋那么久才开门哦?”边说着两人就颤巍巍地进屋内聊天了。

这两个老人我认识的,不,也不完全认识,应该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我们经常碰面,我却不知她们是谁。

我住的小区是一个老小区,里面多数是独自居住在这里的老人们。刚买房住进来时,那会儿我已怀孕7个月,常挺着孕肚和肚中的宝宝一起在小区里闲逛。每走过3、5幢楼便有热心的老太们问候“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啊”......而后,我也礼貌地回复她们几句,她们就又耐心地像嘱咐自己的女儿一样反复交代我一些话,诸如“走路慢一点小心一点哦,月份大了,身子重”“多适量运动一下,以后好生产”“少吃辣椒,毛毛会上火的”“少吃橘子,毛毛黄疸会高的”......长此以往,我们成了面熟之人,而我却忘了询问该怎么称呼她们,总是以“阿姨”“阿婆”代之,她们也丝毫不介意我的称呼。

生完宝宝,坐完月子,再次闲逛见到她们,我说了一句:“阿姨们,好久不见!”我本以为她们不记得我了,没想到其中两个,也就是叫门的老太和“张桂香”老太竟然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唐老师瘦了,生毛毛辛苦了!”我诧异了。从何时起,又从何处起,这两个头发斑白的的耄耋老太知晓了我,她们默默地关心着我。她们从未因我对她们知之甚少而对我缺少关心和关爱。瞬间,我的心里温暖了,也湿润了。

再后来,我依然称呼她们“阿姨”“阿婆”,我也时不时关注着她们,看她们是不是安好。多数时间,叫门的老太和“张桂香”老太会搬着竹椅子坐在楼下聊天。要么叫门的老太就会在我推着儿子经过楼下时,赶紧推开窗站在阳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人逗弄小家伙,要么她们俩聚在其他老太打老人牌的人群里围观......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着,经历了无数个日出日落和阴晴圆缺,老太们已没有了初见时的矍铄和刚毅,她们像一只只入冬的老猫一样,懒懒地蜷缩在她们的窝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出来。我隐隐担忧起来,但碍于我经常上班不在家,无奈我只能隔三差五地向身边的阿姨们打听她们的近况。好在,她们一切安好。

上半年,小区里总有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结果闻声发现楼下没有救护车的身影,我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一次,我和这两个阿太站在路口的树下,看着救护车从身旁急速驶过,我们都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目送救护车渐行渐远,像在为一个老朋友抑或是一个亲人送行。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阿太们头上杂乱的银丝在风中肆意飞舞,她们的脸上有落寞,有不舍,也有担忧,而我的心中却苦涩至极。我希望她们都好,我希望她们都好人多福!

时至今日,又是星期六,我却没能等到对面楼上那熟悉的“张桂香”的呼唤声和屋内的应答声,我等到的是“滋......滋......滋......滋”的切割声和“叮叮当当”的锤子斧头破拆声。屋里张桂香老太用过的柜子、桌子等老物件也被人“肢解”得七零八落,它们被抛弃在垃圾桶旁边的空地上,如同一堆废物般任渣滓灰尘将它们掩埋。如果一贯节俭的张桂香老太看到眼前这般,她该有多心疼啊!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可惜,她的老物件再无人照拂擦洗了!可惜了!

此时,我也忍不住焦急呼喊:“张桂香!”“张桂香?””张桂香!?”“张桂香,你还在不在啊?”然而,我话未完,泪已满面。张桂香,您一定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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