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义成
到山东,不到泰山,兴致难尽,良心不安。
青岛看海,泰山看山。
汽车把我们从一天门送到了中天门。花了6元钱,从小贩那里买了两根别人登山用过的竹杖,我和儿子跟着登山大军蜿蜒前行。一入石阶,便见路边一大片碑林,从模糊不清的文字上来看,大概都是本地曾经的名门望族或作出特别贡献的人的归宿。墓碑已经陈旧不堪,正好自报家门——曾经经历了久远的年代,那高大的雕花石碑呈现的豪华与昔日的荣耀并未因为年代久远而抹煞!
踏着古道,伴着古木,感觉自己回到了久远的过去,忽然生出一种古人般的风雅来,难怪他们总愿留恋于这山这水——在清幽的山里,听着水落山涧的乐音,或独自读书,或与来访的高人谈经论道,或站或坐,或以清泉烹茶,晨钟暮鼓之间,超脱凡世的光华,留下一片恬静安然的心田。
太阳猛烈地炙烤着雄伟的山。我们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喝水。有人喊了一嗓子“走吧”,我们就站起来继续向上攀登。我见过巍峨秀丽的峨眉,上过鬼斧神工的华山,目睹了“归来不看岳”的黄山……这一回,站在高大挺拔的泰山面前,内心又一次为之撼动。
泰山以石出名。你看,高处,低处,远处,近处,还有那苍翠之中的片片浅黄,那石无不呈现出它与众不同的风姿。那松就生在它的脊梁,那水就流在它的心脏,那云就是它飘扬着的头巾。整座泰山就是一个石的世界,但绝不是石的堆砌,它是泰山的魂魄!
说到泰山之石,就必须说到石敢当,石敢当的故事,更给泰山增添了无限意趣。
传说泰山脚下有个青年,姓石名敢当。此人勇武,好打抱不平,名气很大。
泰安南边五六十里地,有个小镇。镇里有户张姓人家,张家的女儿年方二八,脱俗漂亮。可是她遭了厄运:每到太阳压山的时候,就从东南方向刮来一股妖气,刮开她的门,上她屋里去。天长日久,女孩就面黄肌瘦,气血虚弱。找了很多先生看,也治不好。人们说,这是妖气缠身,光吃药是治不好的。
张家老人听人讲泰上的石敢当很勇敢,就备上毛驴去请他。
石敢当一听就去了。他交待下人:"准备十二个童男,十二个童女。男的一人一个鼓,女的一人一面锣。再准备一盆香油,把棉花搓成很粗灯捻,准备一口锅,一把椅子。"
天一黑,他就用灯芯子把香油点着了。他用锅把盆子扣住,坐在旁边,用脚挑着锅沿,这样虽然点着灯,远处也看不见灯光。
一会儿,东南方向来了一阵妖风,看着风就过来了。石敢当用脚一踢,踢翻了锅,灯光一亮,十二个童男童女就一齐敲锣打鼓,妖怪一进屋,看见灯光一亮,就闪出屋,朝南方跑了,上了福建。然而福建的农户又被妖风缠住了身体。怎么办呢?人家就打听,后来,听说了泰山石敢当,就把他请去了。他又用这个办法,妖怪一看又跑了,就上了东北。东北又有个姑娘得了这个病,又来请石敢当。他想:"我拿他一回儿,他就跑得很远,山南海北这么多地方,我也跑不过来。这样吧,泰山石头多,我找石匠凿上我的家乡和名字:‘泰山石敢当’,谁家闹妖气,你就把它放在谁家的墙上,那妖就跑了。"以后就传开了:只要你找块石头,在上面刻上"泰山石敢当",妖怪就不敢来了,所以现在很多地方在建房、垒墙的时候,总是先刻好了"泰山石敢当"几个字垒在墙上,用以避邪……
儿子一个劲儿地往上冲,不时地回过头来让我跟上去。石阶路又宽又长,但是越向上路越难走。登山的人不知是累了,还是必须要集中精力登山,几乎没有人说话,一路静穆,没了山下那般喧闹,只听得脚步声和粗细不匀的呼吸声。偶尔碰上从山上下来的人,手挽着手,帮我们喊“加油啊,胜利在望了!”我们都投去感激的目光。其实,离山顶还远着呢!不过南天门的确是已经可期待的了,同行的导游说就在那座山峰背后的白云里。又向右拐了一道弯,我们终于看到了南天门!儿子欢呼雀跃:“爸爸,看到南天门了!”然后还抖擞精神向上跑了几步。看着他稳健的步伐,心里油然生出欣慰,儿子已经长大了!
终于走到南天门前最险要的那段石阶了!我们可以仰望令人魂牵梦萦的南天门了。两点半钟,我们跨进南天门。天骤然变冷,穿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逛天街去!天上人间,确乎不一样的,厅堂宗庙恢宏气派,尘世难比。摩崖石刻,无词来饰,无言来表,只好默然,肃立于旁!这不就是一部天书吗?景仰之,崇拜之。
南天门里,我们停留了多时。我是一个敬仰神祇的人。而此处,恰是泰山老奶奶碧霞元君的道场,我虔诚拜伏。
碧霞元君全称为"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道经称为"天仙玉女碧霞护世弘济真人""天仙玉女保生真人宏德碧霞元君"。因坐镇泰山,尊称泰山圣母碧霞元君,俗称泰山娘娘、泰山老奶奶、泰山老母、万山奶奶等。"碧霞"意指东方的日光之霞,"元君"则带有浓重的道教色彩,是对道教女神的尊称。道教认为,碧霞元君"庇佑众生,灵应九州""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是道教中的重要女神,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女神之一。
在观日亭,我们飘在云雾里。那云一丝一缕,一簇一片,蒸腾多姿,幻化不定,绕过腿膝,拂过头面,犹如薄纱披于身,云里雾里了。向东望去,云雾苍茫,海天一色,弥漫在这云雾里,不知道哪儿是海,哪儿是天。阳光穿越云雾的飘渺,淡淡的,正照着我的脊背,天上的日影,往西沉去。
带着泰山老奶奶恩赐的香袋,提着泰山崖壁上捡拾的石敢当,我们以胜利者的姿态,轻快地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