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看泉

肖义成

蓬莱看海，济南看泉。

济南是一座被清泉滋润的水城,泉是它的根、它的脉、它的魂、它的韵。

趵突泉是名气最大的，号称天下第一泉。郦道元《水经注》记载：“泉源上奋水涌若轮，突出雪涛数尺。声如隐雷。”“泉源上奋，水涌若轮，觱涌三窟。”所以趵突泉边有一副对联，写着“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

刘鹗在《老残游记》的第二回这样描写趵突泉，“这趵突泉乃济南府七十二泉中的第一个泉，在大池之中，有四五亩地宽阔，两头均通溪河。池中流水，汩汩有声。池子正中间有三股大泉，从池底冒出，翻上水面有二三尺高。据土人云：当年冒起有五六尺高，后来修池，不知怎样就矮下去了。这三股水，均比吊桶还粗。”可见到了清末，泉水的气势已经不如古代。

趵突泉的水特别清，很容易就能够见到底，游鱼在水里历历可数。水底有一些青苔，在澄彻无比的泉水映衬下，显得碧绿碧绿，异常震撼。以前见到宣传报导，总是说趵突泉缺水干涸，但是这一次，趵突泉的水量特别丰沛，一刻不停地涌出地面，趵突之名的确名不虚传。

从趵突泉侧门出去，就到了李清照纪念馆。馆内竹林深深，小径清幽，很有苏州园林的风格。馆内有一泉名漱玉泉。趵突泉的解说讲《漱玉词》因漱玉泉而得名，李清照在此泉梳妆打扮，济南众多泉水之中，漱玉泉算是小字辈的,但辈小名气大,因为有漱玉泉的陪伴,才女李清照度过了幸福童年,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每天清晨,泉水照着她如花的笑脸,帮她梳头,替她打扮,为她沏一杯清茶,铺一笺宣纸,研一方浓墨,看着她写下一段“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文字。有人说,李清照的才气一半来自泉水的滋润,它用乳汁般的甘甜、钻石般的清澈、莲花般的纯洁、精灵般的悟性浸染着她,为她打造了一个神话般的摇篮。入李清照纪念馆，见李清照清拔出尘的雕塑，隔着一千多年文明，我深深一揖，颂她的才情，叹她的起落，敬她在中国文学史上独一无二、超拔绝俗的地位。

相比起要收门票的趵突泉，护城河边的黑虎泉泉群更平易近人。透过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我看到活力迸发的泉水正从三个兽口中喷涌而出,落入方池,声若雷鸣,珠迸玉碎,引得游人阵阵喝彩。泉旁有三个铁桶，供人们取水饮用。当地取水之人与游人交织在一起，人们纷纷做着同一动作:拿桶来取水。我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饮料瓶，装了一瓶，带回湖南给父母煮茶。
    千百年来，济南人家的生活原本都是这样和泉水密不可分的，做饭喝茶，自然而然。据说，济南开始兴建自来水厂时，最先也用的趵突泉的水，但泉水显然无法支撑城市和产业的急剧扩张，后来就改成引用黄河水和水库水了。对曾经“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济南人来说，跑来专门取泉水，变成了一种讲究。泉水边，虽然也熙熙攘攘，但和趵突泉的旅游点不一样，这里倒是泉水的本色，更真实，更生活，更动人。
   闹市中还有天然的泉水，非常难能可贵。清泉若得名人增色自然更好，没有的话，看它绵绵不绝，年年自清，润泽一座城，洗礼一方土，牵动世人心，也是造化的钟灵与偏爱了。

            （本文作者系湖南宁乡玉潭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