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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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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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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蛙鸣


故乡的蛙鸣

常常感喟于川端康成的一句话:听到雨蛙的鸣声,我心里忽地装满了月夜的景色。宁静的月夜,我的思绪总飘回长满青草、蓄满月光的故乡。那此起彼伏的蛙声总是乘着一股轻风,穿透我的心灵。

麦香弥漫的季节,故乡的池塘里、河滩上、田野间传来那轻音乐般的蛙鸣。我心中涌起一股亢奋,诗性的夏夜又有了蛙们激情洋溢的伴奏了。

青蛙呱咕——呱咕——”地叫着,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如涛如梦,飘过清清爽爽的夜空,飘过寂寂静静的田园。它们用泥土一般质朴的声音,为清贫寂寞的乡村生活平添一缕朴素而温馨的感动。声声蛙鸣如素手弄琴,弹挠着心底最优雅动人的弦。

乡民们耧犁耙耪、薅草耘田、耥渣挖墒,有蛙声盈耳,清风荡涤,尽显田园的温情和善意。

怀想儿时风情摇曳的夏夜,结伴捉流萤、捕青蛙的片段,心就哗啦啦地潮了一片。那时,乡村的夜晚除了飘飘悠悠的虫鸣,便是盈盈灌耳的蛙鼓,激昂亢奋地聒噪着,将落寞的静夜和旷野,喧嚣得如同夏天一般热情洋溢、生机勃勃。

蛙声极富节奏与韵律,如诗如歌,悦耳感人。蛙声其实就是姑娘、媳妇们口中飞出的民歌民谣,土生土长,清新流畅。蛙们以一种原始的激情,填补农事的间歇,贯穿春种秋收。乡亲从其旋律中,倾听到稻麦分蘖、抽穗和灌浆的声音。

皓月当空,人们聚于小桥上乘凉,说古论今中,包裹四野蛙声,那情景便有了一种诗的韵致。清风似少女的纤纤素手,缥缈的蛙声似天外传来的小调,穿过朦胧月色,袅袅娜娜,沁人肺腑。

乡村的蛙鸣是最乡土最纯粹的天籁,城市偶尔的蛙鸣总是被尖利的车啸淹没。蛙声是地道的乡音土韵,为恬淡平和的乡村生活涂抹了一层暖色,在乡村的背景上奏起了土味十足的二胡曲、唢呐曲、埙曲。

故乡的蛙鸣,是一阕纯净的乡音。蛙们是乡村快乐的精灵,是纯粹的诗人和歌手。蛙鸣时而稀疏如古刹晨钟,时而繁密如急雨骤至,时而舒缓如小河淌水,时而激越如春江潮涌。透过蛙鼓纷纷的旋律,我们摸索到的是充满魅力和张力的乡村风情,是沉甸甸的稻穗淡淡的幽香。我们的呼吸伴随着节奏分明、起伏有致的蛙鸣,共同构成了夏夜丰富的音像图景,传达着一种莫名的幸福和快慰。

蛙鸣穿过清词丽句翩跹而来。宋人曹豳的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令人沐浴一股清淡雅适的清风;陆游《薙庭草》:露草烟芜与砌平,群蛙得意乱疏更。更见一份闲适与怡然;张籍《过贾岛野居》:蛙声篱落下,草色户庭间。让人心生回归自然的渴望。

作家古清生怀想身居南国窗外的那缕孤独悠远的蛙声,每每皆是寂静无边,以至那暖暖的一缕情思竟也就化成两滴浸冷的泪珠,冰凌般挂在两腮。

嘹亮的蛙鸣,就像故乡的炊烟连绵不断,萦绕在我的心头。聆听蛙鸣,我总是热泪潸潸。透过飘忽的蛙鸣,我眼前浮现出母亲的白发芦花般纷扬,家乡的老屋古窑般静默,父亲坟茔上的蒿草经幡一样飘摇。

南宋诗人舒岳祥说清心听鸣蛙,胜于俗子语。蛙鸣时节,让我们走出喧嚣和浮躁,让如水的蛙声荡涤胸中的郁结,让心灵充盈着久违的温润和感动。

(本文作者系湖南宁乡玉潭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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