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如是说

路云端坐在窗前，凝视着远处电视塔顶那盏红色的灯。房里漆黑，月光映在他脸上，使那丝难于为人察觉的笑若隐若现。

下午，局领导找路云谈话，他被破格任命为局办公室主任。这可是他这个干了十几年秘书的老办事员孜孜以求的啊！

路云深深地吸一口烟，猜想，是谁举荐了自己？他想起几个月前背局长上医院的事。

那天，路云上楼送文件，听见局长办公室传来一阵微弱而痛楚的呻吟。推开房门，局长瘫软地趴在地上，微胖的脸上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一颗连着一颗。局长是攀梯子取文件时摔下来的。路云去拉局长，局长连忙摆手，嘴里只挤出一个字：“车！”

路云立即想到，局长这一跤摔得不轻，应该立即送医院。找小车，小车下乡了；找医院，救护车不在家；找人，全下乡参加劳动了。路云灵机一动，要独自把局长背到医院去。

从机关到医院这条路，路云天天走，可从来不像今天这样远。局长在背上不停地呻吟。那天天气特别热，局长脸上的汗水滴在路云脸上，像蚊子爬一样痒得难受，他自己也早就大汗淋漓了。

走进医院，路云才发现，局长张着口喘息，额头和手全是冰凉的。路云吓得要命，局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于是，挂急诊，紧急救护，局长睁开了双眼。一阵疲于奔命的忙乱结束后，路云打电话找来了局长的爱人、儿子、儿媳、女儿、女婿。然后，便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医院。

想到这里，路云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人哪，原来就这么回事！”

路云揿亮台灯，从床头柜里拿出几瓶酒，抽出两条烟，拎起礼品袋，拉上房门，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来到局长家，路云放下烟酒就对局长说：“感谢您的培养和器重，我当主任后，一定干出个样子来！”“你当主任？你当办公室主任了？”“怎么，您不知道？”路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出院后还在休息，局里工作是几个副局长在抓。”局长拍拍路云的肩膀：“好啊，是应该好好干！”

走出局长楼，在清亮的月光中，路云陷入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