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暖

小城的暖

文/俞传美

熟悉过一个城市的烟火，感触过一个地方的冷暖，总想为这里记下点什么——城市的脉搏、春天的花朵，城市的水韵，即便是节令中的一个片段，也让人难忘。项城与我，便是如此。

项城这个中原之城，多年前我嫁给了他，这片土地上，从此与这座城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此，我的心便留在了这里。

这是一座温暖的小城，又名水寨，整个县城被水环抱。城北一条护城河叫河叫沙河，初春，沙河穿着蓝色的裙裾，缀以些许颤动芦苇花纹。清凌的流水柔成她的肌肤，银灰色桥横卧在水上，蓝盈盈的水波 ，好像一双美丽的眼睛，桥眯着眼睛看我，盈盈的秋波妩媚。这是二千年前的夕阳吧，斜斜地照在我肩头，将你半晦半明的桃花堤写意出来。我突然感觉项城是一个飘在水上的美丽城市，脱去祖辈的粗布衣服，项城现代文明水纹外衣美多了。尽管手里还拿着丝绣的团扇，已远不是躲在深闺的旧模样。项城这位古韵美女便名扬四海了。

沙河上的小船，让我想起了李清照，莲莲一水间，佳人乘舟前。她尽了兴，一杯接一杯。直至红霞漫天，昏光不现。她朦胧的眸闪过一丝慌乱，素手划浆，不知舟入荷花深处。红莲微动，翠莲接天。她蹙眉，晚风拂面，青丝舞扬，纱裙袂袂。一滩白鹭惊起，轻扑双翅，争先飞出荷塘。她柳眉舒展，凤眸璀璨，红唇轻扬。望着这一雅趣之景，少女的笑更是夺目。“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她曾凤眸坚贞，爱国惜民，风骨傲然。独立人世，守着那一身愁容。她蹙眉，晚风拂面，青丝舞扬，纱裙袂袂。一滩白鹭惊起，轻扑双翅，争先飞出荷塘。她柳眉舒展，凤眸璀璨，红唇轻扬。望着这一雅趣之景，这种情怀只有在水韵中才能有。

走进沙河的夜，我想乘一只小船，寻觅“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此刻，项城睡了，让我桨轻轻划拨船儿。只听狗吠鸡鸣的声音。

“春来江水绿如蓝”，人工湖的水从哪里来？老师说：“她从沙河里来，”感觉项城睡在水上，水便是项城的床。床很柔软，被子是绿丝绸，更柔软，感觉好舒服，我恍惚在床上轻微地晃荡两下，那是项城变换了一下姿势。睡在水上，飘在水上，那些桥，岁月的守望者，站在水中央，多半旧了，沾满了岁月的尘埃。我为项城守夜，守夜的还有桥头一盏灯花，这灯花原本不是项城的，她是现代文明的女儿，如同我。一位远足的女儿远嫁项城，我知道，打着鼾息的项城，历史悠久，水韵十足。

从吉祥湖走进植物园有些恍惚，行走在植物园，这里是一副卷轴画变成的，以万顷麦浪为底色的一畦一畦彩色植物，其实是一幅一幅的彩画。我们坐着躺着打几个滚儿、捉几回迷藏，我生怕就踩疼这幅画，这里有孩童般的欣喜。我在植物园捉迷藏，很多物语变成象形文字，在一行一行文字中间，我无意间踩到那个字，启动了机关，于是出现一个爱字。只是，我不知道踩爱字疼了没有。

柳絮在风中中微微飞扬，顶端轻雾袅袅，这是它在思考的缘故。啊，我知道了：柳絮其实是春天的一支笔，漫山遍野的植物——也就是文字——春天都是它写出来的。

小城人给予我暖暖的回忆，一位有文化情怀的老人。他常常给我讲述县城的变迁过程，像极了父亲对女儿的讲解，老街和新街的由来，海河路的由来……项城是一座镶嵌在纵横坐标上的城市，每次让我都听得着迷。

我在小城当老师，办公室在四楼，从窗户往外看，视野很好。车流频繁的车站，绿油油的麦田环绕的村庄，苍茫的原野花儿笑意盈盈，油菜喷出金黄的花絮，那些工厂、那些脱贫的乡村、那些流水线在项城这幅卷轴画徐徐展开……一幅幅画面触动着我的内心，一次次地驱使我拿起笔。诗歌、散文、随笔，从我的笔端汩汩流淌。时常，写着写着就到了深夜，往外一看，不是皓月当空、蛙声一片，就是大雪纷飞、万籁俱寂。

小城的的人工湖，像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在项城这幅画中睁着晶亮的眼睛看世界，我常在周末和友人去玩放风筝，沙滩上，人越来越密，我站在湖顶部，整个湖尽收眼底。孩子们打水漂，溅起一道道水花，日子是那般恬淡悠闲。

　一年又一年。对于项城而言，我从一名游子变成了居民，融入这座城市的日常生活之中。每到周末，我会去老街北头买菜。相对于新街，我更喜欢老街，那里满溢着生活的气息和人情味儿。

老街保留着古老的气息，斑驳的墙、陈旧的房屋、暗淡的灯光、长长的街道……这里仿佛沉淀着历史。曾经的门市部、理发店、铺子，悄然地躲在了城市的背面。

县城在翻过的一页页日历中不断变化着。昔日种着蔬菜的地方现在热闹非凡，商贩们买了门面房，装修一新，摇身一变成为老板。曾经臭水沟变为驸马沟，形成了一道新景观。驸马沟建起了生态观光园。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只是看花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高速路向祖国的四面八方辐射，我的归乡路越来越近。

仿佛一夜之间，县城有了高楼，路宽了，车多了，灯亮了，多了不少新的去处，电影院、图书馆、体育场进入人们的生活。城南和城北，城东和城西，原来寂静的广场响起了广播和音乐，之前不愿出门的妇女走出家门跳起了广场舞。人们开始喝茶养生、旅游度假、观影读书。县城附近的村民，也在社区工厂有了新的工作。

我的日常，和学生一起早起晚归，书韵墨香，日子充满诗意，从城西的家，赶往城东的单位。沿途经过商场、商店，穿过学校、桥，在抵达中心广场时，会不经意间听到中心广场上的鼎沸声。每当此刻，我都会抬起头来，看着阳光从云端洒下，享受着小城新一天的平静与祥和。

日子里温润着小城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