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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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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朦胧话母校

  泪眼朦胧话母校

文/俞传美

2016年的一天,我们回到阔别三十年的母校——巫溪西宁中学,正值酷暑,学校校门紧闭,走进校园,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的欢声笑语,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是撩动心弦的又一次遇见,当老师种子在这里深深埋藏我心里。

我的母校——西宁中学的老师们为巫溪后八区农家子弟传播知识,传播为人处世的道理,我们由此走向了城市或者乡村,拥有了“文化”。

我们86级同学回到母校,西中曾经的破败和今日的繁盛两种画面,时常叠映在我们的脑海里,思想感情的潮水放纵奔流着,让我夜不能寐。

母校西宁中学坐落在巫溪下堡镇,学校原址在大水溪旁边,学校的后山叫朝天帽,前面的山叫马儿岩,有房屋二十间左右,都是土墙,很是简陋。让人想象到那个时代特有的氛围和一代青年的家国情怀。马儿岩山山青翠,大水溪之水萦洄盘旋,西中学子胸怀大志。十年树木尽成材,老师们的影响潜移默化,西中山辉,韶光似箭,毕业时同学们劳燕东西,回忆三十年前的聚首,彼此切磋几何代数,我们相亲相爱,情逾兄弟姐妹,离别时依依难舍,我们肩上责任重大,幸运的是我们三十年后又相会,我们的诗人老师,——黄吉元,学者,爱生活、爱教育、爱文学,至今在祖国各地讲课,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西宁中学建校1971年,经历校址转移,人事调动,大型泥石流,西中师生安然无恙,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1987年,西中对岸的中阳村胡家坡整个山头全部崩塌,中阳村占坝、石坝两个生产队的数百亩良田和南岸大水、前进等生产队的百余亩良田全部被塌方吞没。经有关专家测量,垮塌的危岩有1000多万立方米。这些危岩腾空而下,毁灭了建设中的西宁电站大坝,冲过西溪河爬上了南岸200余米高的山坡上,锤平了半山腰一条街的农户房屋,西溪河被堵断500余米,河床提高60余米,河水以3.7立方秒的速度在上游积蓄。很快形成一个长2500米,宽100米左右的湖泊。下堡街道一片汪洋,岩崩塌方堆积物距西宁中学不足100米,山体在继续垮塌,堵断的西溪河水在迅速上涨,通过县救灾抢险指挥部通知我们立即停课放假,疏散全体师生。为了不耽误初三毕业班学生的学业,杜校长征得救灾指挥部的同意,将三年级两个班的学生转移到宁桥乡政府和宁桥小学借屋上课,西宁中学全体师生安然无恙。

1988年西宁中学初三毕业班参加全省“三结合”会考,夺得了全县第二升学率名列全县第三的好成绩。教育局长孙宗浩多次在全县中小学校长会议上讲:“西宁中学大灾之年夺得了大丰收。”

1989年春,破土动工新建钢混结构的教学大楼、实验大楼和教职工宿舍。我作基建总负责人,胡茂生管财务,颜景仁任施工员,刘民旭任采购员。在施工过程中,我们严把质量关,一个环节,一个环节请教育局基建股的行家华耀星来验收。在财务上严格财经纪律,厉行节约,用较少的钱办较多的事。1990年10月,西宁中学1182平方米的教学大楼、1136平方米的实验大楼、1230平方米的教职工宿舍、220米防洪堤和300米围墙先后竣工。地区教育局孙道枋副局长和地区行署副专员蒋民足一行人,在曾凡洛县长陪同下视察了西宁中学,有关工程技术人员对基建质量进行了全面检测后,给予了高度评价。被评为优质工程。

西宁中学在她最初创办到成长的51年的时间里,老师们为那个时代和社会培育了一批又一批人才。让后八区的苦孩子有学上,虽然这批人才的最后流向不同,我们成为教师、医生、公务员、文学爱好者,融入了社会,传播了文化,启迪了人生,沟通了城市与村庄,联系了巫溪与中国、巫溪与世界,巍巍大水溪,滔滔西溪河,见证了乡村教育者的情怀,面向祖国的未来,播撒文化火种的胸襟和睿智,西宁中学,也正是最初投射在巫溪下堡镇这片苍凉大地上的一缕耀眼的文化之光,西宁中学是一片繁盛的教育园地。

遥想创办西宁中学民生的凋敝、乡村的破败,可以想象当年维系着一个乡村学校的艰难,西中却坚守了近五十年的漫长时光。邱林生校长和李尤群校长亲自下乡寻找好老师,杜正坤校长用生命为山区教育呐喊,他们在清贫中自给,在自给中求知,在求知中思考探寻,真正的筚路蓝缕,真正的箪食瓢饮。西中教育者、决策者丹心未改,情怀依旧,让这缕教育之光延续永远,刘金定好老师在我回妈屋时给我打一碗荷包鸡蛋,给我砸核桃吃,我哭得喉咙像万根钢针扎得疼咽不下去,杜爸爸的家宴让我受宠若惊,他们对我这个远嫁的女儿的疼爱有加,何尝不是一种师爱情怀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教育的成功无关清贫,取决乎胸襟。

当年的母校,几排简陋的瓦舍,它背靠一塝水田,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操场林木成荫,空气清新,冬暖夏凉,风光宜人,是极佳的办学场所,没有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在一群乡村少年的眼里,寻常的瓦房。墙上印痕斑驳;屋顶参差的瓦缝里,有零星的茅草点缀,没有荒凉的感觉,确如鲁迅的乐园,我们学着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物理,这样的校园温暖如阳。

我们的一日三餐,发霉的咸菜,长虫的苞谷面饭,带皮的洋芋菜,昏黄的油灯,熏得我们满脸满鼻孔的灰,黑黢黢的,铺着的通铺,有限的几本教科书,初中生活的全部。那时候最盼望的是星期肉菜汤,那时我们是留守青年,周六老师们吃不完饭菜的留给我们几个月不能回家的孩子们,算是打牙祭,回家一次,能吃上母亲烹炒的洋芋;根本吃不饱,星期日下午回校,要背着从家里带的两大瓶子咸菜和换洗衣服,坐着簸簸车或者徒步丈量着100多里返校的行程;最难熬的是肚子的饥饿,在经历了长长的晚自习之后,晚餐荡然无存,只能打一碗井水咕咚下去 吃苞谷花;当然也有最自豪而快乐的,在夏天,掬捧水洗个脸,高唱着《桂花开放幸福来》迈向教室;最惬意的又是炎炎夏日的傍晚,坐在学校傍边的西溪河边石头上,享受短暂的清凉读书。龙学渊先生曾有一段充满诗意的回忆:“他圆圆的肚子,圆圆的脸,女子、女子地叫我,像老父亲一样亲切,讲课很幽默风趣、好有诗情画意,还给我们东西吃……

母校生活的点点滴滴,大水溪的吴嬢嬢的洋芋片片好香,酷暑回家,张代平用水麻树叶给我做帽子怕我晒黑,赵万本唱歌为我壮胆,邵周林的连皮洋芋,孙定平的酸萝卜都是最温暖的回忆!

那个时代没电,很多家境好的同学备有蜡烛,可是我不行,我家很穷,无力买蜡烛看书,我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闭目沉思,在脑海中放电影,放着历史地理课本中的人物事件、山川河流,晚上,我习惯性的闭目沉思放电影,可是眼前亮亮的,一支红烛就在自己的桌上,我睁眼看到前面位子上陈同学正对我微笑,我知道是他给的,他还有一本魔术般的几何书,几何题目好得不得了,我脸红了,因为班上的男生女生基本上是不互相讲话的,可是,他居然给了我流泪的红烛。我害羞不已……每当深深的夜晚下过自习,躺在漆黑的寝室木板上,眼前总是红烛闪亮,那红烛、微笑的他让我感到他那幅青春、帅气图、阳光的少年形象,这红烛支撑着一群山村少女情怀;支撑着这群懵懂乡村少年,更重要的还有一群默默无闻看起来并不伟岸的乡村教师:邱林生、范远忠、黄吉元、吴永宁……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个个帅气的身影,是一群最美乡村教师众生相。

在我的脑海,教语文的蒋昌华老师,目光如炬,用他清脆的嗓子,在班上第一次读我的一篇作文,我内心的得意与激动;记得教数学的吴永宁老师,个子很高,一头短发,常常给我们画平面与立体几何图形的情景;诗人黄吉元口若悬河,记得教地理的范远舟老师——帅,刘金定老师认真教我们,给我们汗流满面地讲课,热爱学习的冉启菊,优雅的胡友华,美女刘平、热情的袁运输同学、秀气的贺成平……治愈式笑容郑家权、羞涩的陈德坤,女高音魏兰菊,学霸董启玉,儒雅的胡毅帅而不语,爱写诗的付善军,帅帅的谭国军,羞涩的刘美松,星期天我们坐着车,坐不上车的还不忘洋洋得意地跟着簸簸车跑,眼看车子消失在浓浓的尾气之中……校园里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这些美好的回忆终让我们明白:终究是在奔向终极目标的路上,一些成功者朱怀元、陈德坤、沈同学、杜勇同学……他们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澜壮阔,他们不炫耀、不说教,而是用行动告诉我,潜下心来默默修行,远比夸夸其谈好,我们天各一方,命运就此改写,西宁中学这所乡村中学站在西溪河岸边,深情望着她的儿女,希望我们不负众望。

这是非常喜庆的一件事,几十年斗转星移,几十年沧海桑田,西宁中学已从“站起来”的时代进如“好起来”到“强起来”的时代,她的容颜也早已焕然一新,校园古朴典雅,端庄凛然,具有厚重的校园文化底蕴。但在我的眼中,母校却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母校,一种乡村教育的气息悄然弥漫,或许筹办是母校的荣光,我再次回到母校怀抱,才感受到了她的坎坷与奋进、沧桑与辉煌,认识到了母校的诞生与成长,对巫溪下堡镇这片英雄的土地何等重要。

今年暑假,我在小城五楼写作,雨一直在下,故乡发水了,我为故乡祈祷,遥想着母校暑假的宁静和清净,怀想师辈们为中国乡村教育的发展做出的贡献,关注着一代代西中人对乡村教育的坚守与深情,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曾经在文章里写道:母校西宁中学作为一所乡村中学,对于西中这片土地上孩子们来说,是一座文化的殿堂,精神的殿堂,给予孩子们最初的文化照耀与知识洗礼。将文化之光传播到千村万落,无数农家子弟也正是从西中出发,走向“诗和远方”,这就是母校存在的意义;陶行知说:“人民贫,非教育莫与富之;人民愚,非教育莫与智之。”

母校正在老去,在中国教育走向城市化的时代背景下,母校和所有的乡村中学一样正面临着艰难与挑战,我在异乡从事教育,我知道城乡之间的教育差距正在拉大,城乡之间的教育失衡,教育无疑成了压在老师和父老乡亲头上的一座山,而且还是不得不翻越的一座山。

“朝天帽山下人文荟萃,马儿岩对岸遍地桑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让我们荡起双桨,激越的歌声又回荡在母校,西溪河水叮咚,校园林涛阵阵,耳边又响起西宁中学第一任校长刘元恩老校长那句:“我们西中就是不孬,我们西中就是不孬,只差三分就要拿收音机哒。”校长的呐喊让我泪目,西溪河在咆哮,远在异乡的我,在落日的黄昏哭泣。

我的恩师们,以及在背后默默支持的领导们,我亲爱的同学们,多年以后我站在讲台,我内心有梦、有爱、并坚定着教育初心,“您是深海的蛟龙,学识渊博,把知识的芬芳洒向人间。”

您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您欲于群山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您生来就是 人间正气,扭转乾坤,最终成为西中人心中的精神高原。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人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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