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邑的粽子》

“菖蒲移下溪，采艾雾沾衣。糖枣煨银糯，金丝缠玉臂。”许多年以前，我对端午的概念还始终停留在红枣粽子甜糯却又残缺模糊的记忆里，直到我遇见了五邑的粽子。

离端午还有一个多月，勤劳的家庭主妇就忙起来了。

她们来到集市上买回新鲜的鸭蛋，鸭蛋照例拣长而大，壳细腻而青皮的。蛋壳细腻无斑自证新鲜；青皮外壳稍厚因而脂肪更高；长而大者双黄蛋居多。主妇用高度酒和盐加白开水腌在玻璃器皿中，可是这种做法腌得并不均匀。于是她们把蛋洗净晾干，放在阳光下曝晒一天（目的是杀菌杀虫卵）。然后把超过五十度的高度酒和盐分别放进不同器皿里。蛋外滚上一圈酒，再裹上一层盐用保鲜膜裹好，静放二十多天就蛋就腌制好了。腌好的鸭蛋咸淡适中可口，蛋黄起了沙，像一个个香气诱人的深棕色油脂球。

裹粽的叶子人们通常选用箬叶，也有人喜欢用荷叶、芭蕉与野芦苇的嫩叶。野芦苇的叶子狭长很多，气味更加清新。而我喜欢箬叶，将攀爬后山采摘下来的绿箬洗净捆绑摞叠晾在阳台上，整间屋子顿时充溢了夏日草木的芬芳。

捆粽子的材料五花八门：有人用棉绳，有人用马兰草，还有人用长长柔韧的水草扎粽子。而我更偏爱五邑地区一种名叫“郎古扎”的植物。郎古学名假菠萝，有着清热解毒的功效。它常年生长在轻波荡漾的鱼塘边和潮湿的山林下，叶片硬而狭长，两端和中间生有倒刺。采摘的时候我们小心翼翼用镰刀将叶子一片片割下，显然，太老和太嫩都不合适。割下来的叶片用盛饲料的袋子裹紧带回家，趁新鲜用竹刀削去叶齿，将其裁成长短一致的条，摊在烈日下晒干收好，裹粽子时在清水里浸上几个小时，就可以派上用场了。郎古扎捆出来的粽子，结结实实美观大方，把粽料的香味锁得严严实实。

包棕子用的糯米最好是当年收获的十月糯米。南方种植稻谷分两季。每年新年一过，勤劳的农人们就忙着插秧，到了阳历七月左右早稻即可收割。他们马不停蹄接着育秧插秧，秋稻生长到阳历十月末十一月初时再次成熟。早稻谷成熟期前后经常遭遇雷雨天气，谷的米粒大，口感并不好。而到了晚稻丰收时，秋风下扯天连地的黄灿灿一大片。糯生长得比稻高，农人割完晚稻用手将它慢慢一根根捋下，捋下的禾秆扎成扫把。去了壳的新糯硬净，洁白如玉。上面沾了层薄薄的米粉，裹粽是一流的。

五邑的粽子也分咸甜，甜粽要加碱水和红豆沙。有人别出心裁用木薯粉团成珍珠米包成透明的粽子，熟了沾糖吃，也可用油煎。

我偏爱咸粽。咸粽的用料大抵有腊肠腊肉烧猪之类，常常辅以花生、绿豆或者板栗等。豪华版的粽子除了里面放海米还放瑶柱和鲍鱼。腊肉也是自制的。主妇们待上一年的秋风一起，就选用间肥间瘦的五花腩，佐以适量的糖酒、老抽、生抽和盐腌上半天，放在晴朗有风的天空下，让它们尽情吸收着光与日月星辰的精华……然后将成品一片片切薄放进粽子里。

糯米和花生已经提前用水发好，一斤米的用量约加一匙羹盐，再淋几勺乡下磨坊里的花生油。然后把喜爱的材料通通放进粽叶里去，裹好，调小火慢慢煲上三四个小时，粽子还没熟，吃货们的口水就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