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都市,每天往返于公司和住所,奔波于高大的水泥楼房之间,满大街都行色匆匆的人群和地铁站上上下下的人流,一切都在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休无止。而季节的更替好像没有人会记得,城市仿佛也不想让人发现季节的变化,到处是四季长青的树木,一年四季满眼都是绿色。只有晚归衣单时的一个寒颤,才会感觉到秋已经深了。
周末的傍晚漫步湖边,夕阳照在湖边,微风起,湖面波光粼粼,洒满金光。西边的天空飘过的几片云也被夕阳染成一片金黄,深秋的落日真美,也许这就是李清照笔下的落日镕金吧。忽然发现湖边远处的一片芦苇,被很多人长枪短炮的包围着,我也走去看看,原来是一群摄影爱好者在拍夕阳下的芦花。芦花似乎也很配合,在夕阳照射下,花儿金色和白色互映,枯黄色的叶子上也染上了一层金辉。在微风中摇摆不低,芦花在闪光灯下卖力的摆弄它的身姿。深秋的湖水,芦苇,夕阳真的很美,怪不的郁达夫会跑到太湖去看落日下的芦苇。
记得小时候,芦苇在我老家水乡的湖荡内都是成片的生长,站在大堤上远望湖荡,白茫茫的一片全是摇曳的芦花,秋冬季节的湖荡除了芦苇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景致了。芦苇对于水乡的人们来说,就只是一种野草,一种可以烧火的柴草。小时候农村的一日三餐都是土灶做,柴草是一日三餐生火做饭的必需品。由于我们这里地少人多,每年收获的麦秆和稻草也不够使用。煤炭炉的煤炭需要花钱去买,所以也就是在连日阴雨,或干草烧完时应急使用一下。每年春节前后蒸包子馒头,炒炒米等等对于柴草需求量会更多。而芦苇燃烧时火力足,比稻草耐烧,是理想的柴草。于是每年芦苇枯黄时,母亲会和村内的大妈们结伴,去十几里外的荡田割芦苇和杂草,年幼的我也会一起去凑个热闹,几个人带上干粮,一大早撑一条船就向湖荡驶去。
到了荡区,船穿行在芦苇丛中,四周全是密不透风的芦苇和杂草,母亲和大妈们拿起镰刀开始割草。我也开始好奇的扯根芦花,用手撕下,再用嘴吹,看它们漫天飞舞的样子;或者扯一段芦根水中洗洗,再放嘴中咀嚼,一股淡淡的甘甜流进喉咙;或大声吆喝一下,吓飞蜗居在湖中的鸟儿;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内好像一切都很新奇。但在她们镰刀咔咔咔的枯燥的割草声音中,好奇也慢慢的消失,我也开始越来越变的无趣,想到岸上去走走吧,胆小的我又不敢。那时根本也体会不到“蒹葭萋萋,白露未晞。”之美。只觉得人被困在这一片苍茫之中,太无聊。如果有根鱼竿也许可能会体会到“芦苇萧萧吹晚风,画船长在雨声中。浮生厌足江湖味,好在溪边旧钓筒。”的乐趣。但就算有鱼竿,鱼儿也早被她们咔咔咔的声音吓跑了。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一捆捆的柴草终于将船仓堆的小山似的,我们才开始返航。
月下的芦苇荡,一片寂静,安静而祥和。风起时,芦苇叶之间的摩擦才会有哗哗的轻响,而这点声音也许是芦苇荡中最美妙的旋律。芦花在月光下泛出一丝丝的银光,和皎洁的月色一起倒影湖中。偶尔迟归的鸟从远处飞来,瞬间藏身在茫茫芦苇丛中,夜晚的芦苇荡是美妙的,它属于鸟儿和小动物,是它们的天堂。
随着时间的变迁,曾经满眼苍凉,芦苇漫天的湖荡,也改变了模样。鱼塘,荷塘,蟹塘,风机在湖荡内星罗棋布的排开。液化气和电器的普及,新农村的建设,土灶也退出千年历史的舞台,芦苇也退出柴草的行列,无人问津。大片的芦苇没有了,而芦苇却以它顽强的生命力,在沟渠边,在池塘畔一片片尽情的绽放,成为秋日的一道风景,这一抹风景已经传承了千年,也曾迷倒了无数文人墨客,为它留下无数的诗篇,我想这风景一定会延续,直到永远。
枯黄的荷叶,漫飞的芦花,蟹塘上高高的网栏,巨大的风叶,汇聚成是家乡最美的秋色,如画般唯美,让人看它千次也不厌倦。
残荷叶枯芦苇美,
斜阳云漫蟹正肥。
秋风水起花枝乱,
鹭鸟惊飞紧相随。
漫飞的芦花又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呀,芦苇也许会勾起很多人对故乡,对那一片水乡思恋。无论我们走到那,看到迎风的芦苇,一定会想起了家乡,想起家乡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