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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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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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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旺,书声朗

隆冬的黄昏,西北风翻过山梁,拽着光秃秃的枝条使劲地摇,呼啦啦作响。漫天的晶莹纷纷扬扬,撒落人间。黄尘裹着雪粒,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渐渐地,原本灰黄的大地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膏,像少女的脸,让人倾慕不已。

寒风呼啸的山村雪夜里,最诱人的莫过于农家院里的一丝灯明。雪花在银幕里更显剔透,像一个个小精灵翩翩舞动。雪盖四野,大地封冻,难得一份清闲,便可安心修身养息了。粮仓、地窖、柴房的殷实是人们心里最大的慰藉,俗话说得好,家有余粮心不慌。屋内暖烘烘的,坐在热炕上,就一碟小菜,小酌两杯温酒,煮几罐淡茶,别有一番惬意。微醺中,钻进被窝里酣睡,哪管风雪几时休?

睡意未尽,风雪已停。冬日的黎明来得稍晚一些,天空仍是灰黑朦胧的。“起床喽!上学啦……”伴着几声鸡鸣,一连串清脆的喊叫声划破了雪后的宁静。 推开门去,冷气着实逼人,不禁一个寒颤,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村落里的灯光被逐一点亮,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房屋和庄墙拔高了不少,洁净而庄重。偶尔有积雪滑下树梢,簌簌地响。孩子们穿着厚厚的袄子,背起书包和干粮,拧上一捆木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走在最前面的是高年级的大孩子,手握电筒,射向通往村小的方向,低年级的孩子紧随其后,时而蹒跚,时而溜滑,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行人逐渐多了,雪也被踩实了,便踏出一条路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最先到校的依然是值日生,围在校门口,准备开启清晨的忙碌。做好日常清扫整理的同时,他们主要负责生火、抬水等山村学校特有的“工作”。

教室里,昨日的余温早已散尽,到处是冰冷的。窗户上的冰花美丽而又奇特,每张玻璃就是一幅山水画。赶在上课之前取暖教室,是每个值日生的热切希望。对小学生来说,生火并非易事,特别是低年级的小孩子,一不小心,容易被烫着,甚至眉毛被燎个精光。

费了大会儿功夫,块碳裹着木柴冒着火焰,水壶里开始热气腾腾,教室里也渐渐暖和了。熊熊炉火映在小脸蛋上,红扑扑的,甜甜的。

记得上小学的那些年,物资相对匮乏,一到冬天,学校会通知每位同学上交一捆木柴,用于生火。因没有统一标准,收集的木柴质量参差不齐,有易燃的,也有点不着的,还有没晒干的树枝。周五放学前,各班会领到几个煤块和一小瓶煤油,用煤渣和粘土打制而成的煤块价格便宜些,烧起来火焰虽不大,但耐用。随着生活条件好转,后来才有了块碳。土坯炉向铸铁炉的过渡也是令人欣喜的,铁炉子卫生而又结实,同学们喜欢在炉盖上放些豆子、玉米粒等,烤得噼里啪啦,不过味道还真不耐。

干旱的小山村,水是无比金贵的。好在这些年村子里引了自来水,只需掀开防冻井盖,接几桶用就是了。不像那些年,得抬上水桶跑五里山路,到一个叫麻池的地方去抬水,那里有一股清泉,冬暖夏凉,甘甜爽口。一个来回近两个小时,雨雪天就不止了。当然抬水是男生的专属,几个贪玩的捣蛋鬼在一起,花半天时间抬一桶水都是有可能的,不过难逃老师的责怪。

俗话说,下雪不能冷消雪冷。冬日里的山坡上,雪化得总是很慢,干冷凌冽。人们呼出的水汽从口罩缝里窜出,在睫毛上冷结成霜,大家戏称“白眉大侠”。个人自扫门前雪已是过去,村民们齐心协力,把村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将村落收拾得整整齐齐。教室里,炉火正旺,暖意融融,书声朗朗。窗外,教室屋檐下整齐细长的烟囱冒着青烟,随风飘舞。课间,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欢快的嬉闹声飘出村落,回荡山阙。村落里,洁白的屋顶上冒出诱人的炊烟,锅里的清香正等待着散学归来的孩童。

“不从泥泞不堪的小道上迈步,就踏不上铺满鲜花的大路。”听!多么美妙悦耳的读书声。大雪封了山路,却封不了孩子们坚实的求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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