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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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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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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响叮当

农历六七月间,大西北农村的落日是美丽温柔而又清爽迷人的。穿过天际仅有的几片云彩,余晖将浩瀚的苍穹与黄土地照得通红。很快,东边的山上映出了西边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自然的影子在渐渐拉长。刹那间,褪去晚霞的天空异常洁净,蓝得无瑕,在这张大屏幕上,明月与繁星即将精彩演绎。

黄昏,微风绕过枝头,跳动的树叶簌簌作响。地里,人们结束了忙碌的一天,伸伸蜷曲了许久的腰杆,拍拍身上的黄尘,拾掇农具,准备收工。此时此刻,不少人的思绪早已飘向了厨房。晚饭时分,炊烟散发着特殊的香味,窜出烟囱,袅袅地随风飘起,缭绕在村落,等待着辛勤的人们,也等待着一个个小铃铛。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你挑着担,我牵着马……”霎时,山坡上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歌声,时而民歌,时而流行歌曲,还夹杂着几句秧歌、秦腔,稚嫩的声音里流露出劳动归来的自豪和喜悦,夹杂着一连串清脆的铃铛声,向着村口方向渐行渐近。虽然有些唱词并不完整,有些也不在调上,但是伴随着颇有节奏的铃铛声,显得格外悦耳。各家牲口的铃铛不尽相同,牛、马、驴、骡的铃声各有特色,高低应和,张弛有度,奏出别样的动听乐章。这种独特的伴奏方式,造就了大山里天籁般的音律,越听越得劲。

村口那边,原来是孩子们放牲口回来了。他们大小不一,有小学的,有初高中的,不过也有还没上学,跟着耍的。有牵着黄牛的大男孩,背着沉甸甸的背篼,装满了夜草(供牲口夜晚吃的草料,一般为野草。);有顽皮的小男孩,倒骑着毛驴,黑黝黝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有骑着骡子的小毛孩,不时挥舞着手中所谓的兵器(木制的玩具刀、枪等),模仿影视里英雄奋战沙场的潇洒;也有人急忙赶着羊群,骂骂咧咧的,以防嘴馋的家伙溜到路边的田地里偷吃庄稼。这道迷人的风景线,给夜幕前的小山村徒增了几分温馨。

记得那时,大山里的孩子都要放牲口的,那是我儿时抹不去的记忆。由于山高沟深,大多田地并不平整,人们无法实现机械化,一直采用古老的耕种方式,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要养牲口。大人整天忙碌在田间地头,每逢暑假或周末,放牲口的活就交给孩子们。他们理解父母的辛苦,主动帮父母分担一些农活。为了不耽误学习,在放牲口的同时,带几本书,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就为一个目的,好好念书,改变命运。

晚饭后的夜色已经朦胧,孩子们盘腿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启明星早已登上银屏,眨巴着智慧的眼睛,繁星各有千秋,渐渐布满了夜空,与明月一起,你一句,我一句,正在和孩子们谈古论今,共话梦想。

孩子们不再是曾经的放羊娃,想着放羊只是为了赚钱讨老婆,讨了老婆生娃,生了娃继续放羊。在他们心里,那是故事里的故事。他们多想走出大山,想知道外边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精彩。星空里,孩子们澄澈的眼神多么坚定,不再迷茫。

娴静祥和的月夜,银光洒向大地,小山村的夜色格外动人。月光透过窗帘,映在孩子们熟睡的脸庞,泛出幸福的笑容。在均匀的鼾声中,偶尔听到几声零星的铃铛声。甜美的梦里,他们早已踏上了追求理想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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