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些日子在菜市场发现了一种特别好吃的洋芋,沙沙的,有小时候的味道,给你寄点儿尝尝。”
在兰州工作的老同学发来消息,让我这个久居他乡的游子倍感惊喜。“小时候的味道”,想必是馋人的,这种难以抵挡的味蕾诱惑,只有在偏北的黄土高坡才能觅得到。
有句谚语说,定西有三宝:洋芋,土豆,马铃薯。那片得天独厚的黄土地是洋芋生长的沃土,疏松透气,光照充足。洋芋淀粉含量高,口感别具风格,“中国薯都”的美誉名副其实,薯甲天下。
童年的印象里,几乎每顿饭都有洋芋的影子。有了它,母亲的饭菜变得更加结实,厨艺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煮、炒、烧、烤、炖、烩、煎等等,样样精通,个个美味。从小吃洋芋长大的我,如今依然嗜好洋芋做成的各种美食,闻而生乐,百吃不厌。酸饽饽(浆水面的一种)里的洋芋条,烩菜里的洋芋片,臊子面里的洋芋丁,锅摊子卷着的洋芋丝,还有洋芋丸子、洋芋搅团、洋芋粉、洋芋粉条、洋芋馍馍、洋芋疙瘩、粉鱼儿等等,种类颇多,味道不尽相同。
先说说洋芋搅团,这是一道盛传陇上的特色名菜。先剥几个煮开花的洋芋,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或啤酒瓶捣打近二十分钟,直到变劲道为止。然后将灵魂汁子浇给,这道“最欠揍”的美食便可上桌了,嗦上一口,劲道爽滑,美不可言。
洋芋粉的吃法和搅团差不多,只是做法和原料有所不同。将淀粉加入水中,搅拌均匀后倒入铁锅,边加火边搅拌,噗嗤噗嗤地凝成一团后,分到碗里,浇上炝好的浆水或者其他料汁,再配些小菜,就可食用了。虽然烹饪方法简单,但味道却不一般。
母亲不常做洋芋疙瘩,所以我向往不已。每当看到小伙伴手捧洋芋疙瘩,吃得津津有味时,我定会垂涎欲滴。它的做法并不复杂,将洋芋擦成丝后,加少许面粉和水,放些调料,搅拌均匀后捏成馒头大小的疙瘩,蒸熟后夹到碗里,浇些辣椒油或其他料汁,放些香菜、葱花、蒜末等,就可美美地享用了。冷吃时的味道也不逊色,人们常作为干粮带到田间地头,中途休息时吃。也可将其切成片炒着吃,味道极美。
小时候,喜欢自己弄些烤洋芋吃,别有一番风味。一般有两种烤法,柴火灶烤洋芋和地锅焖洋芋。
大人们做完饭后,我们赶忙在灶堂里丟几个小洋芋,用火灰埋起来。烤熟后,剥掉皱巴巴的皮,里边黄黄的、沙沙的,老觉得吃起来比饭还要香。当然,并非每次都能成功,火候不好掌握,一不注意,要么成了黑炭,要么还是硬生生的。
说起地锅洋芋,或许会勾起您童年的回忆。那时候的西北小山村,放牲畜、割野草、拾牛粪等等是孩子们节假日的主要工作。
当牲畜们在屲上大快朵颐时,孩子们早已开始一场谋划。紧接着,挖地锅的、垒土块的、拾柴拾粪的、还有刨洋芋的,各自分工,任劳任怨。挖地锅、垒地锅是手艺活,需要手巧心细,一般由大一点的孩子完成。找个合适的土埂,挖一个像灶台一样的坑,其直径有一尺多长,侧面挖一个灶火门。地锅的“锅盖”是用土块一层层垒起来的,由下到上,土块逐渐变小,最后收顶,像落麦垛一样,形似小山。地锅成型后,接下来就看伙夫的了,需要小心翼翼地加入柴火,否则,树枝戳塌锅盖,就功亏一篑了。
当“锅盖”上的土块被烧得发红时,在地锅内加入洋芋,推倒“锅盖”,土块均匀地布在洋芋上面,然后盖上准备好的细干土,把整个地锅埋得严严实实的。于是,这种原始的烹饪操作便完成了。
在等待洋芋焖熟的过程中,孩子有些看书,有些赶牲畜……总之,各忙各的去了。
夕阳西下,山谷的清风拂动起来了,经过半天的咀嚼,牲畜也吃饱了,慢慢地向孩子们的方向靠拢过来。洋芋也熟了,大家凑在地锅旁,迎着扑鼻的香味,津津有味地分享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瞧!那外焦里嫩的洋芋,还有黑黑的小嘴圈。
有人调侃:“甘肃的洋芋蛋,只吃洋芋不吃饭。”不管在早些年代,还是当今社会,无论是作为主食充饥,还是特色小吃,在甘肃人心目中,洋芋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陇原儿女。
那些曾在牛背上吃着烤洋芋的伙伴们,你们在哪里?馋家乡的洋芋了吗?